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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小太阳(港版书名:太阳花婚礼) 第17页

作者:蓝雁沙

也罢,他要一个不多话如隐形人般的未婚妻,那就给他个木偶未婚妻吧!于我又有何异?好累,我好累了……

机械式的打开衣橱,桑桑看也不看拎出套全黑的长礼服,高领、长袖,裙长至足踝,全身包得密不透风。这正适合我现在心情的写照,桑桑凄怆地自嘲著将那套礼服穿上。

苍白著一张姣巧的小脸蛋,桑桑咬著毫无血色的唇,像缕幽魂似飘到皓禾面前。眼脸低垂,始终盯著地面,不发一言地伫立在皓禾跟前。

“桑桑……”皓禾举起手想要触碰她,但桑桑却避之如蛇蝎般地闪避著他的手。

“不要,请让我保有最低限度的尊严好吗?从现在起我会依你所希望的,做个没有声音、没有自我的人。”桑桑说著抬起头,在她清丽的脸上挂著凄美的脆弱笑容。

皓禾心如刀割地放下手,面对桑桑如此委婉的贬损自己,但想到秘密外泄所可能引发的危机,实在令他只能三缄其口,终至只能默然的走了出去。

车子在沉窒的气氛中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驰,不时透过眼尾余光打量著沉默平视前方的桑桑,皓禾只有以加重油门上的脚劲儿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今天应酬的主人叫涂扬波,他是个很成功的生意人,我想你大概也曾在报章杂志上看过不少他的消息。”为了打破难堪的僵局,皓禾主动地为桑桑介绍著待会儿应酬场合的主人。

见桑桑没有什么反应,皓禾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专心地开著车,一面住脑海中寻找对涂扬波最后的记忆。是在那个懊热仲夏吧!自幼所居住的日本式高架木造房屋,少年的自己趴在地上当马,驮背著年幼的妹妹皓雪,一圈又一圈地在凉爽的木板上绕圈子。

一如往常,大大的旧式黑房车停在门口,那个被母亲告诫他跟妹妹不得在外人面前称呼他为父亲的男人一出现,佣人立即将他和妹妹皓雪带开,这原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但那天在他的好奇心指使之下,他佯称要上厕所,偷偷地溜进院子,躲在树丛间偷听父母交谈。

“这件事非这么做不可。莉莲,凭你一个女人要带大两个孩子不容易,还是让皓禾跟我回去。”涂扬波放下手中的杯子,压低了嗓于。“况且,我可以给皓禾最好的环境,大学、研究所,甚至念到博士都没问题,将来还可以接我的位子。”

“不,扬波,皓禾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不希望他走上你的路,你还有别的儿子啊……”

“别再提那些败家孩子了,一个个好吃懒做,整日花天酒地,与其要指望那些废物,我倒宁可接皓禾回去好好栽培。”提起涂家有名的败家子们,涂扬波怒不可抑。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莉莲缓缓地抬起头。“那……太太怎么说呢?”

“她一个女人会懂什么!这个家是我在当家做主。”

“不,皓禾如果跟你回去,还是要尊称她一声大妈,要是她不赞成的话……”莉莲忧心忡忡的想到那一层。

“她答应我把皓禾带回去,但是……”扬波看看面前这个充满传统认命良顺本质的女子。“但是她要你带著皓雪离开这里,永远不见皓禾。”

涂扬波的话一出口他立即知道那是行不通的,莉莲反应激烈的自衣橱上方拖出个行李箱,打开衣橱将一些属于涂扬波的衣服都塞进去,用力地将那个行李箱丢出门去。

“滚,滚回她那边去!涂扬波,你从一开始就骗我,从我还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就骗我骗到现在,你保证过不会拆散我们母子的,现在却要带走皓禾,你的心好狠啊!”莉莲愤怒地用手桦著涂扬波的胸,发狂地大吼。

“莉莲,你冷静一点,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你也知道选举快到了,她娘家对我的当选有很大的助益,你……你就委屈一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不,我绝不答应让皓禾跟你回去受苦。你回去吧,我会带著皓禾跟皓雪离开这里。”稍微平静下来之后,莉莲哈著眼泪地说著。“这些年来,多谢你的照顾。”

“莉莲……”涂扬波气极败坏地来回踱步。“你不要跟我过不去,只要你好好的听话……”

“不,我已经决定了,再这样忍辱偷生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倒不如为两个孩子跟我自己找条生路。”

皓禾在佣人的大呼小叫中溜出院子,在那个蝉声哪哪的仲夏午后,在他懵懂的青涩岁月里,他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忧愁。

在涂扬波怒气冲天的离去时,躲在那棵大榕树后的皓禾再怎么也想不到,父母的绝裂正是他们母子三人苦难的开始。由于涂扬波的漠视不管,先是任教于小学的尹莉莲在学生家长的鼓噪和让骂之下,被校方以言行不检、败坏善良风气,不足以担任教职而解雇。

然后是恃著正室地位的涂扬波妻子,三天两头带人来母子三人的居所来砸毁屋子,殴伤年老的佣人,甚至连年幼的皓雪也不放过,将皓雪打成了脑震荡。

这时涂扬波已中断对莉莲母子三人的经济支援,莉莲又失去了工作。唯一的进帐大概就是莉莲闲暇时为毛衣业者做做绣花的加工,就这样母子三人艰辛地熬了一年多。

望著高高围墙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皓禾垃过桑桑,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庞,对她仍是全无血色的表情沉重地叹口气,缓缓地打开车门。

“桑桑,为了我跟你,请你有点笑容好吗?我知道你恨我,但在这里,我需要一个陪我作战的战友?”扶著桑桑下车,皓禾露出阴沉的表情。

“作战?”桑桑被他的神态吓了一大跳,这种样子的皓禾是她所没见过的,就像是陌生人似的令桑桑感到毛骨栋然。到底这个男人还有多少面貌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嗯,准备好你最可爱美丽的笑容吧,他们正在等著要咬我们一口呢!我已经闻到血腥味了。”在看到由孟贻林兄弟们陪著走出大门的涂扬波时,皓禾讥诘地说道:“看到那些鲨鱼没?”

桑桑想要再问清楚一点,但旋即她发现自己被包围在一大堆各个牌子香水所筑成的人墙中,而且和皓禾越离越远。从她所在的位置望过去,面对一些政坛商界人士侃侃而谈的皓禾,仍是保持著他贯有的优雅和自信。

但是她自己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那些个珠光宝气的拥肿妇人像看著奇异动物似地对她指指点点,而在她们一波波各种风言风话中,桑桑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挂著虚弱的笑容,举步维艰地往休息室挪移。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望著镜子中那个比鬼还憔悴的人影,桑桑叹口气,拿出唇笔补补妆,意兴阑珊地走出去。

“……真的啊?那桑桑知不知道?”洗手间人口处浓密的阔叶棕榈盆栽形成个大大的屏障,桑桑正要踏出的脚步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迟疑了下来。

“唉,你想想看,尹皓禾有可能告诉桑桑吗?要是你知道是你未婚夫的妈绑架你还差点把你淹死,你还敢嫁给他吗?”那个据皓禾说是什么理事长夫人的肥女人,挥动挂满戒指的粗肥短胖手指,口沫横飞地越说越大声。

周遭响起了此起彼落的啧啧称奇,桑桑踉跄地扶住门旁的墙壁,对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而震惊。

“哎哟,那我们是不是该跟桑桑提一提?她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父母,现在又跟杀人凶手的儿子订婚……”那个显得有福而较为朴素的妇人惋惜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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