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放开裕梅,你们快帮忙拉开他啊!”梅生大步地踏上桌子跳下去,他扑到裕松身上,但裕松仍是死命地勒住裕梅,不肯松手。
其它人也都团团转地想拉开裕松,但他眼神中带着某种狂热,快速地吼叫着:“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即使要下地狱,我也要拖着你去作伴。”
眼见裕梅的脸色越来越恐布,挣扎的力道也减弱了,梅生再也顾不得彼此的友谊情感,他用力地朝裕松的眼窝挥拳,这令得裕松为了护住眼睛而松开箝制裕梅的双手。
“咳,咳咳……咳,哥……想不到你竟然会这幺对我……”裕梅在梅生的怀中,对虽被众人架住但仍奋力踢吼着的裕松轻声地说。
“不要叫我哥哥,我不要当你的哥哥,我根本不是你的哥哥!”裕松像条蛮牛般地挣月兑众人的制伏,狂叫地冲向裕梅和梅生,但他的动作却在裕梅的话中停住了。
“我要叫你哥哥,因为我同情你,不,因为我可怜你。”裕梅努力地调匀仍急促的呼吸,很快地喊道。
裕松的表情就像被什幺重物击到似的,他怔怔地盯着裕梅看了一会儿,疲倦地用手抹抹脸,然后抬起头茫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手指。
“你同情我?可怜我?”他像是极度怀疑似的猛烈甩甩头,“可怜我……你可怜我……”
“不错,我可怜你,因为你已经成了你那可笑自尊的牺牲品了。我相信爸爸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他只是希望给你一个安稳的家而已。是你自己爱钻牛角尖,你自个儿要走火入魔的,无论如何,我都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是我裘裕梅的亲哥哥。”裕梅平静地站在他面前。
“你……即使我要杀了你,你也不恨我?”裕松脸上挂着古怪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问道。
“嗯,我原谅你。”裕梅也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他。
室内突然笼罩在极度的沉闷之中,裕松肩膀垮向一边,他的眼珠越转越快,然后爆出了阵狂笑地双手朝空中乱挥,“原谅我!你原谅我,你可怜我不够,还要原谅我!你……我算什幺,我算什幺?我到底算什幺?”
有如失去理智一般,裕松踉跄的脚步像喝醉酒似的凌乱,他时而高声大啸,间或喃喃自语地对着自己的指尖说话。他的眼神失去焦距般地凝视远处,整个人就如同闭塞在别的空间似的僵硬。
他不再咄咄逼人的对裕梅吼叫,相对地只是木然而失魂落魄的杵立在那里,脸上挂着呆滞的笑容。
“哥?哥?你怎幺了?”裕梅在梅生的护卫下,小心翼翼地走到裕松面前,迟疑的伸出手去碰触他的手。
“哥?什幺是哥?”裕松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他面前的所有人,神情装满疑惑。“哥?你是谁?哥?”
裕梅尖叫地晕倒在梅生怀里,警察则一涌而上地团团围住裕松,预防他跑掉。但事后证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经由医生的诊断,裕松已经将自己锁进一个没有人接触得到的世界中。
在经过几位名医的判定之后,被宣布得了精神分裂症的裕松被安排住进疗养院里,接受治疗。
第十章
“真的好可怕,我没想到他会落到这个下场。”走在疗养院那条水泥铺设的步道上,刚从裕松病房出来的裕梅感慨地对梅生说道。
“他一直是个完美主义者,对自我的要求很高,并且很以出身自你父亲这幺有名的骨董鉴赏家之后而自豪。一旦知道了真相,难免会受不了这个刺激。”梅生挽着她,缓缓地朝青葱的草地走过去。
裕梅无言地坐在草地上凝视着远方的落日余晖。“嗯,幸好医生说他并非没有复元的可能。但是,我又很矛盾,如果他复元了以后又跟以前一样……”
“我们也只好赌上一睹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值得庆幸的。”梅生扬起眉含笑地说。
“哦,什幺事?”天色越来越暗,彩霞也逐渐被无边的夜色所吞没,她转身看着梅生。
“我们的孩子应该不会遭受到这种折磨的。”
“我们的孩子?”裕梅提高声音追问。
“唔,我记得某个人曾拉着我去看什幺不孕症的权威名医,那个人似乎挺急着想要个孩子,如果我记得没有错的话……”梅生让未完的话挂在那里,挪揄地瞅着她。
裕梅眨了眨眼睛,“噢,那个啊……”
“是啊,那个啊!”梅生也模仿她的语气地说道。
“可是,我记得某人说过他不干的!”
“更正,我只是说不肯用那种方式生下自己的孩子,我又不是牧场里用来配种的种猪或种马。不过,我倒不反对依我的方式来制造孩子。”梅生发出爽朗的笑声,引来附近草坪上人们的侧目。
“嗯哼,那你是不是忘了某些细节?”裕梅用手肘轻轻地撞撞他宽厚的胸肌,不以为然地问道。
“有吗?”梅生执起她的手,让裕梅手指上的戒指在路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你不是已经套上了我的戒指?我连你最好的朋友JoY都想到了,我还帮它找到个伴。我还有什幺没办到的呢?”
笔意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裕梅将视线定在梅生的脸上,“有啊,譬如说结婚蛋糕啦,白纱礼服,红地毯……”
“那个啊!”梅生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那个啊!”裕梅含嗔地瞪他一眼,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那个好解决!我听说查理正在做一件特别订制的结婚礼服,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瞧瞧?”梅主从后头环住她的腰,在她耳畔几近耳语地说着话。
裕梅的反应是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拉着他快步地向梅生那部大房车跑去。
※※※
非凡的婚礼,英俊的新郎,娇柔的新娘,还有满店喧哗的宾客。摄影机跟照相机此起彼落地发出热闹的噪音。神秘的梅要结婚了,除了好奇心得到满足之外,人们又从这场豪华隆重的婚礼里,找到更多可谈论的资料。
别的不说,光是新娘子裘裕梅身上那袭价值不凡的白纱就令人大开眼界。漂亮的白缎剪裁成合身的公主线条,下半身是短短的迷你裙向后逐渐加长而延伸成长长的拖摆,露出新娘那修长的美腿。
她的头纱也是别出心裁的只有一个漂亮的白缎蝴蝶结,松松垮垮地别在脑后下垂而油亮的长发上。盛开而洁净的香水百合,优雅的海芋,满天星和尤加利叶,组成那束线条简洁的捧花。
“大哥,快,快,趁现在没有人看到!”菊生朝梅主和裕梅招着手,兰生也紧张兮兮地跟在后头。
“大哥,大嫂,我现在回去绊住亚力姊夫跟查理杜平他们那一票人,你们跟二哥快走吧!”菊生挥挥手地将车钥匙扔给兰生,一副准备从容就义的神态,“你们可要讲义气,以后我结婚的时……”
梅生跟兰生很快地点着头地溜出边门,“你放心,咱们兄弟之间何时不讲义气来啦?”梅生说着帮裕梅拉起那些累赘的拖摆保证着。
“是啊,菊生,等我避过爸妈要我去相亲的风头之后,下回我一定掩护你的!”兰生发动引擎,在瞥见有人探出头来之时,他赶紧用力踩下油门。
“他们想偷溜!那怎幺成,我们都还没闹洞房哩!”有人吆喝之下,一大堆人头马上冒了出来,但为时已晚,只能看着拖着许多汽水铝罐的车绝尘而去。
“各位,我大哥大嫂要去度蜜月了,大伙儿如果喝不痛快的话,我一定奉陪!”看到杜平跟查理还有亚力那不便好意的笑容,他忍不住大声地申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