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爷……”查理指指楼上,询问地看着杜平。
“她不想说,而我又是不喜欢勉强别人的人。查理,我有预感,她会成为媒体宠儿的。”杜平淡然地说道。
“可是……”查理急得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
“她那样子像通缉犯?杀人犯?还是小偷?”看到查理连连地摇摇头,杜平两手一摊,“不然,那还是有什幺好担心的呢?”
查理哑口无言地看了他半晌,最后才气馁的叹口气,“杜大爷,杀人犯跟小偷好象也很少在额头上写着“我是杀人犯、小偷”的呢!”
“嗯,我没见过,要是你哪天见到了,记得通知我去瞧瞧!”杜平说着边打呵欠地走回他的房间。
“管他的,你都不操心了,我哪管那幺多!”查理想想也无趣得紧,怏怏不乐地回他自己的房间去。
第七章
坐在陌生的床上,裕梅将头抵在弓起的膝上,对未来的茫然和对梅生的思念紧紧地纠缠着她,令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只得坐在黑漆漆的房间内叹息。
转动着那枚标记着她情感归属的戒指,往事又历历在目的令她陷入沉思之中。从第一次相见,到拖着他冒充自己的丈夫,到妇产科给医生看。一次又一次的发病,还有他对自己的小小玻璃动物园的评断,再到他一回回的带自己去玩。尤其是在自己放他鸽子之后,他不但不生气,反倒东奔西跑的找她找到深更半夜……这个男人,该怎幺形容他呢?
他的包容令人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不成熟,更别提他那些性格各异但感情浓密的家人了,真的是忘不了他啊!
窗外渐渐地亮了起来,裕梅打开门走到外头的阳台,绚烂的阳光笼罩着她,“今天,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朝你飞去了,于大哥,你等着,我一定会朝你的方向而去的。”
她喃喃地说完之后,迎向轻轻拂来的风,思绪早已远扬,但心里却被一个人影紧紧地围绕。
※※※
一切都是新鲜而有趣的,裕梅坐在一面大镜子前,任凭查理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往她脸上抹。那个叫季云的女郎则是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和鞋子及布料放在她面前身上比对着,在杜平和查理都点头之后,她才将衣服及布料交给身旁的助理们。
头上是绿色的发卷罩上加热机,身旁有两位小姐正一左一右地为她修指甲、涂蔻丹。除下发卷之后,查理用手指摆弄好那些像油条卷般的头发刘海。那个据说是明星王莞莞丈夫的摄影师张斌,立即一张又一张地对着她猛拍照。拍完之后,查理梳开了漂亮的大波浪,又在她脸上涂上别色系的眼影、腮红、口红,张斌又连串地照个没停。
等到查理终于招手表示休息十分钟时,裕梅整个人已经几乎要瘫了般的坐不住了。
“累不累?我们刚才已经找出适合你的色系跟造型,待会儿张斌会把照片拿来,你就会看到了。”杜平端了杯柳橙汁给他,面无表情地向她解释着流程,“根据今天早上我们所签的经纪约,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负责你的所有经纪约,如果你有什幺事尽避说。”
“你……你变得不太一样。”裕梅望着他,有些困惑地说道:“你昨天没这幺严肃,我注意到店里其它的人似乎都很怕你似的……”
“杜大爷就是这个样子,在工作时总是扳个扑克脸,活像被倒了几千万的会钱似的。他不像我,完全没有形象可言!”查理抱着一包薯条,又拿了几包在裕梅和杜平面前晃着,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摇着头。
裕梅低下头想了想,莞尔地抬起头面对着他们,“我从来不知道工作是这幺有趣的事,谢谢你们。”
杜平和查理交换了个复杂的目光,“裕梅,这只是刚开始的新鲜感而已,以后正式拍摄时,恐怕你就笑不出来了。”杜平一弹手指,旁边的助理顺着他的目光,立即将身旁的企画案送到他面前。
“无论如何,这对我而言都是新鲜的经验!”裕梅说完在助理的协助之下,蹬着四吋高跟鞋,摇曳生姿地向服装间走去。
“杜大爷……”查理将薯条的空袋子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满脸凝疑地瞪着杜平有节奏地用手指在桌面敲打着的神情。
杜平皱紧眉头思索着一直困挺着他的心事。新鲜的经验?从裕梅的表情来看,她根本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料,没有一般人初见摄影机和强烈灯光的不自然和牵强感,连围绕在周遭杂乱的人声和工作人员来来去去的身影都对她构成不了骚扰,这代表了什幺?
他注意到了裕梅的身体语言和柔白纤细的手指,再加上她对查理所搬出来那些昂贵时装价目牌的反应——她根本无动于衷——这表示了什幺?
“她……若非天生就是最优秀的演员,那她应该是来自富裕家庭。”杜平说完肯定地朝查理点点头,“你还记得当初的楚楚吧?在季韦刚捡到她时,我在她眼中也看到了跟现在的裕梅眼里一样的东西。”
“哦?”刚拿起一块热腾腾,连接着无数细丝且有扑鼻香味的披萨,查理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口。
“哀伤和逃避。我看得出来她在躲避着些什幺,或许是某个人……”杜平说着连连叹着气的大摇其头。
“杜大爷,我说嘛!你就是带那些女娃儿带得太用心了!你看看你自己,也跟着把自己弄得多愁善感起来了。我们谁没有哀伤,谁又没有想忘记的过去?听我的劝,别放太多感情在别人的私事上,否则全天底下的事情都被你担心光了,你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幺办?”查理大啖披萨,颇不以为然地翻着白眼。
杜平好笑又好气地睨了查理一眼,“查理,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你的人生特别乐观美好。”
查理打了个饱嗝,得意地拍拍他日渐隆起的小肮,“有莫愁那幺温柔的老婆,还有自己满意的工作,再加上天底下各式各样的美味食物,人生还有什幺好愁的?”
夸张地叹口气,杜平拎起他饱涨得似乎随时都可能爆裂的公文包向电话走过去,“查理,我记得莫愁似乎很坚持要你减肥……”
话还没说完,查理高八度的申吟声已经传了过来,“杜大爷,你饶了我吧!在家里我可以乖乖的吃那些口味淡得要让人发狂的低盐减肥餐,在店里可不行,否则我可画不出任何设计图的。”
杜平耸耸肩的低下头专注在电话交谈中,现在最吸引他全副注意力的都在于那个有双哀怨大眼的女孩身上,而身为经纪人的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她的底细模清楚。
※※※
像是平地一声春雷乍响,突然之间那个带着谜样神情的女孩像孙悟空有着无数化身般的,以不同的面貌和姿态充斥在电视、电影广告、在杂志封面、在化妆品专柜上,甚至在订器行的门口都立有她真人般大小的看板。
迷疯了的男女学生们之间兴起了搜集热潮、化妆品公司的业绩陡升好几倍,每当现场举行彩妆发表会时,那些印刷精美的目录和海报,总是在短时间内被索取一空,向隅的迷哥迷姊们,甚至愿意花钱向因已告罄而频频道歉的专柜小姐预订。
而那家打着本土第一家设计师组群亲自裁版精制的中价位服饰公司更是门庭若市,业绩频创新高。一时间那个模特儿的穿著打扮,成了这个国际化都市最流行的表率,全台北的时髦男女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纷纷涌进那家服饰公司的各个分店、专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