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坐在车上,雁菱瞇起眼睛地眺望远方,白花花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刺痛她因一夜无眠而酸涩的眼睛。
因为整晚的胡思乱想导致她到快天亮才睡着,感觉上似乎才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琰立叫起来。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要她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车之后,他便让车急速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看到她用手遮掩太阳的样子,琰立无言地递给她一付太阳眼镜,依旧没有吭声地继续开着车。
“谢谢。琰立,我们要到哪里去啊?”高速公路非常地宽敞平坦,但和台湾的高速公路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没什么车,这一路走过来,只是偶尔零星有几辆车经过。
“坎培拉。”
“坎培拉?”雁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才找出那少得可怜的印象。“坎培拉是澳洲的首都对不对?”
“嗯。”
“我们去坎培拉干什么呢?”
“玩。”琰立打开音响,轻松地回答她。
“啊?”雁菱讶异地连眨几下眼睛。“为什么?”
琰立发出一阵朗声大笑的望着她。“出去玩需要有理由吗?”
“是不需要,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妳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南半球的国家,没到处逛逛不是有些可惜吗?”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我爸爸、哥哥跟琇芸他们……”雁菱心中挣扎得很厉害地犹豫着。
“嘘,就这么几天暂时先忘了他们好吗?假装一下妳是到澳洲来旅游的游客,而我就是妳的领队导游兼司机。”琰立说着还跟着音响中传来的轻快音乐吹起口哨。
张口结舌地看着他,雁菱根本搞不懂琰立这么做的用意,但是他的提议实在好诱人……“如何?妳肩上的担子已经太重啦,所以我决定放妳几天假,我们来玩假装的游戏,让妳休息几天。”琰立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已经和警方合作,现在已经有人冒犯他和雁菱天天在房子里活动,琇芸也在今天一大早就由警方护送到隐密的私人疗养院,所有的这些布置为的就是要引出这一连串神秘事件的幕后那只黑手。
“假装……”诱惑的声音愈来愈大了,雁菱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大叫我愿意。只是,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的不确定和顾忌。
我到这里并不是为了玩,而是要追查出哥哥的死因的,况且爸爸还在遥远的台湾等着我……“我正好有事要到坎培拉,所以带妳顺道一起去看看。坎培拉是个人工化的都市,比较起来是没什么好观光的,倒是郊外的大使馆区和战争纪念馆,第二次世界大战纪念碑、国会议事堂、市政府之类的建筑还满有看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带妳到红山,那里有个瞭望台,可以看到整个的坎培拉。”
好奇心整个打败了她的迟疑,雁菱往椅背上一靠。“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去玩似乎有些不识抬举。雪梨到坎培拉有多远啊?”
“大约三百公里,妳累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待会儿会先经过野生动物园,妳可以抱无尾熊或跟牠们拍照。”
“无尾熊?”原本昏昏欲睡的雁菱,一听到无尾熊立刻精神又来了,她坐正了身子向前张望。“还要多久才到?”
“稍安毋躁,还有一段距离呢!”看到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琰立终于放下悬在心头上的那块石头。基本上雁菱根本还只是个大孩子,有她单纯又率性的一面。
“琰立,我觉得好奇怪,在这里的高速公路似乎都没什么车子喔,像在台湾的话,早就塞得动弹不得了,而且这里车子行走的方向也跟我们不一样,方向盘在右边,车子靠左走,正好跟台湾相反。”雁菱好奇心颇盛地问道。
微微一哂,琰立亲切地朝外头一辆车挥挥手,那是辆吉普车,敞开的后座坐了几个看起来像是自助旅行的年轻人。
“我记得去年琇芸跟我开车从坎培拉要去墨尔本。墨尔本是澳洲仅次于雪梨的第二大城,市内的四分之一是绿地公园,那是在半夜,轮到我开车而琇芸睡觉,开到半路上,从路旁就跳出了一只相当大的袋鼠,牠并不怕人,等我把车子停好之后,牠张着晶亮的眼睛和我对看了约十分钟才一蹦一跳的跳走。”琰立摇着头苦笑的说道。
雁菱似乎着迷地听着她所说的话。这对在台湾的高速公路上只能看到被压得烂糊糊的猫狗尸体,顶多是些野鼠干扁的干尸的雁菱而言,他所说的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我有个朋友有次从墨尔本的赌场要回坎培拉时也碰上袋鼠,不过他的运气不好。因为他的车速太快了,撞到袋鼠时,他措手不及所以翻车了,但是那只袋鼠却安然无事。事后他说他就头下脚上的看着那只肇事者跳了开去,第二天一看,保险杆凹了一大块。”
“真的很难想象。”雁菱强迫自己将眼光从他脸上移开,但是却总是管不住自己,不停地偷瞄着他。有什么关系呢?我戴着太阳眼镜o也。她如此地自问自答。
不知道是不是就如同人门所说的——日久生情——我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领了我所有的思绪。原先见到他时,只觉这个人傲慢、粗鲁,倨傲得令人难以忍受,但现在,我却只看得到他体贴跟温柔的一面,这是多惊人的转变啊!
但是我该怎么办呢?他说他要当我的朋友,可是我所想的并不是当他的朋友就满足了啊!每天都想更早见到他,每晚都故意延迟睡觉的时间,他是否窥破了我的用心良苦,还是只是尽职的扮演好他一个东道主的角色?
而我,不知道还会在澳洲待多久,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我就要回到台湾和他隔了大半个地球……只是,我很怀疑自己离得开他吗?唉……※※※
琰立借着调整后视镜的当儿瞥了她一眼,她又陷入沉思之中。他将眼光拉回到前面无限延伸出去的路面,想着那个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问题,这也是困扰他使他没法子好好睡上一觉的原因。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理智似乎在我把她带回到澳洲的瞬间完全的离我远去了。向来我并非是如此易于放纵自己情感的人,只是在我见到她惊慌而又害怕的目光之际,像是在我情感的水坝打下了细微的裂缝,而我澎湃的感情再也不愿受到羁绊,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地将那道细缝狠狠地冲击出硕大的缺口,至此,我已经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了。
对于她的依赖我不是不明白,甚至我可以在她言行举止中嗅出一丝丝异样的情愫。只是,根据心理学家及社会学家的分析,在压力负荷下,弱势的一方极易因压力而对强势的一方产生盲从的现象,但当事者常误将此种情感解释为爱情的表现,而当危机解除之后,剩下的通常只是懊恼和后悔。
我喜爱雁菱,我疼惜雁菱,所以我不要她去承受那种幻梦破灭之后的失落感。也因此我必须更小心,在她面前掩饰我的感情,以免因而更加地误导她。这是我的义务也是责任,因为是我把她带到这人地生疏的国度,也是我硬将她卷入这一团团的迷雾中的。
到底我应该如何的安排自己在她年轻生命中的定位?
※※※
“哇呜,我真的可以抱吗?真的可以吗?”雁菱像只刚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满脸难抑兴奋之情的跟在琰立身旁打转。“牠们好可爱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