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懂了。”蜜娟点着头,开始排列着原先放置在各个牛皮纸袋里的单据跟发票。
柔柔看她做了一会儿,在确定她没有任何疑问之后,柔柔倒杯水,站在窗畔发着呆。
从那天听到了老金跟朱太太的话之后,她开始仔细的思索了些问题。她发现自己是不是太执着于把自己武装成一个坚强的女强人了?因为现在在她的生活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原先她努力的追求独立,是因为她想证明给所有的人看──她石柔并非是那株柔弱的葛萝,必须依附着稳如青松的NICK才能活下去。
但是曾几何时?她已经变成是在跟NICK互别苗头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依稀可以感觉到,她一直努力的想追赶上NICK的脚步。
只是,认真想想,我追赶上他,甚至赢了那又有何意义呢?她爱他,她希望能守着他过日子,即使是平平凡凡、朝朝夕夕,而不是像这样的过着忙碌而见不到NICK的日子。唉!她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
所以这几天她开始找人,把自己肩头上的重担分摊出去。她要找回她跟NICK所有共有的一切,她决定了,她宁可失去所有的一切,但是她绝不能失去NICK,没有了他,她也活不下去!
“石小姐,电话!”蜜娟提高声音连唤了几声,才叫醒了沉思的柔柔,她将无线话机交给柔柔后,又开始忙了。
“谢谢,喂!我是石柔。”柔柔低声的说着,拿着电话走到窗口,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忙碌的人?跟车潮。“噢!老金啊!有什么……”
在一瞬间天空似乎不再亮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从身上流尽了。柔柔晃动了几下,这才用粗哑的嗓子挤出几句话:“NICK病了?他怎么了?人在哪里?”
“柔柔,妳平静点,我已经叫小李去接妳到医院来。妳不要慌……”老金的声音仍透露出他一贯的镇定及平稳,但柔柔此刻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老金,NICK病了,你教我怎么静得下心?我要马上去见NICK,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老金!”柔柔死命的抓住电话,急急的说着,泪珠儿早就挂满腮帮子。
“柔柔,妳先平静下来,我预计小李大概也快到妳那边了,等他……”老金的话未说完,柔柔已扔下电话,朝楼下正在停车的小李跑去了。
“NICK、NICK,我马上就来了!NICK,我马上就到你身边了。”坐在车里,柔柔不断的擦着泪水,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也告诉NICK。
“柔柔,NICK一直不让我们告诉妳,我们以为他是感冒,因为他老是发烧。他也不肯去看医生,等到今天早上,他开会开到一半倒下去时,我们才知道他是慢性盲肠炎,已经破裂并发月复膜炎了。”小李看了一眼柔柔扭紧的双手,徐徐的说。
柔柔只能噙着泪的坐在那里,“NICK,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你何苦这样的折磨你自己……”她暗自轻责着。
“柔柔,NICK很想妳。”小李很伶俐的在车道间穿梭着。“我们都看得出来,只是他死都不肯说。我想老金说得很对,NICK那该死的『高贵情操』,总有一天会害死他自己的。”
“高贵情操?”柔柔慌乱的用手臂擦着泪水,小李见状,从口袋掏出条手帕给她。
“就是NICK那有些转不过来的脑袋嘛!他不肯去找妳,因为妳一天到晚的嚷着要独立,要创造出自己的事业,所以他就甘愿自己每天坐在那里操心,吃不好、睡不着的拚命工作,这样不垮才是怪事。”
柔柔一听,泪水又潸潸然的滚落下来。“你们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他威胁我们不准告诉妳,连早上进手术室之前,还一直交代不要让妳知道。是我们都看不过去了,所以自做主张的通知妳。我想如果妳爱他有我们所想象的一半……”小李说着皱起眉头,看了柔柔一眼。
“我爱他,小李,我爱他比你们任何人所能想象的,还要再深一千倍、一万倍。”柔柔哽咽的说。“只是,我被自己的野心而蒙蔽了眼睛,我一直以为我这么拚命的工作,是为了要让自己更值得NICK爱。直到最近我才发现,那只是我自己的借口──我太沉醉在成功的喜悦中──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中,离你们越来越远!”
“柔柔……”小李动容的看着泪人儿般的柔柔。
“我不会再离开他了。因为没有了NICK,所有的成功都变得如此的不实在,也失去了它应有的甜美。事实上,我已经找到人来接替我的工作。我可以失去所有,但我不能没有NICK。你明白吗?”柔柔泪眼迷离的看着小李,低声说着。
“我明白、我明白,柔柔。”小李吸吸鼻子,继续开着车子。
不待车子停妥,柔柔马上推开车门,在躲过几辆蛇行的车之后,她急急忙忙的朝电梯跑去,而不理会小李在背后的声声叫唤。
“柔柔,妳这样乱闯太危险了!”小李拉着她靠到一边去,让医护人员推着一床的病患走进电梯。“万一撞伤别人,或是弄伤自己了怎么办?”
“对不起。”柔柔睁着她红肿的眼睛,茫然而视若无睹的低语着。
小李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拍拍她的肩头,沉重的叹着气。唉!这两个人分明是那么的深爱着对方,却又如此互相折磨着,也彼此虐待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感情真的可以使人痴狂至此?他想不出答案的,只好翻着白眼瞪着天花板。
电梯里的人都保持安静,气氛闷闷的使人更加心烦。
这电梯为什么这么慢呢?柔柔心急如焚的再次伸手去按着键,NICK正在动手术,而我却在这部缓如蜗牛似的电梯里干著急。
“NICK,我就到你身边了,忍耐下去,我就到了!”柔柔在心里不住的默念着,在电梯终于牛步似的爬升至她所企望的楼层,电梯门还没有完全展开,她已经整个人冲了出去。
“老金、阿进!NICK呢?”柔柔一见到枯坐在长条椅上的老金跟阿进,马上提出问题。
老金指指仍亮着红灯的手术室紧闭的门。“医生还在帮他动手术。柔柔,妳先坐下来休息一下,要不要喝点东西?妳的脸色很难看。”
“不用了,医生怎么说?”柔柔坐在老金身旁,焦急的问。
“很紧急,月复膜炎是很糟糕的毛病,但幸好我们马上就把他送过来,而恰好也有手术室是空的……”老金想起医生的话,仍心有余悸的说。“但是很危险。”
“不要说了。NICK会好的,我愿意用我的生命跟上帝交换,只要NICK能安然度过这个手术,我就心满意足了。NICK一定要好,他必须为了我而撑过这次手术的!”柔柔说着露出虚弱的笑容。“他知道,因为我还没有告诉他我有多爱他,他怎么可以不赶紧痊愈呢?”
“柔柔……”老金跟阿进也想不出什么话好安慰她,所有的人都只能沉默的望着手术室紧闭的门。
***
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似的,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脸色白得像张纸的NICK盖着绿色的床单被推了出来,柔柔马上?上前去,含着泪水碰碰他冰冷的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