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下。幼蕾的姊姊打电话过来,她只说幼蕾不太对劲,我担心她会出事。”小避拿起外套跟车钥匙。“门窗关好,不要随便开门。”
“我知道。哥,你自己开车要小心。”瑞玉微微一笑的说,拉起小宇的手。“小宇,跟舅舅说再见!”
小避匆匆忙忙的在小宇脸上亲了一记,脸上初生的胡渣逗得小宇呱呱叫。他没有再说什么,马上就冲到楼下开车。
瑞玉抱着小宇站在露台,一言不发的看着车远去。怀里的小宇喝完牛女乃将空的女乃瓶递给她。接过空女乃瓶,瑞玉长长的叹口气。“小宇,我们进去睡吧,有人疼惜的人真是
幸福……你爸爸……”
小宇不停的用小手揉着眼睛,嘴里也咻咻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的伏在瑞玉的肩头。
“爸爸……爸爸……”
“进去吧,也许等小宇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看小宇跟妈妈了。”瑞玉说完,抱着小宇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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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避紧张得手心不停的冒汗,刚才秋蕾所说的话令他放不下心里纠结的情绪。幼蕾可能受到什么刺激,我们怕她会又再想不开……这几句话在他脑海中来来回回的打转。
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他吞噬了似的。
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事会令幼蕾灰心丧志到连生存下去的意志都没有?各种猜测一一的掠过脑际,但总是被他一一否决掉,她到底碰到什么事了?
那个小傻瓜!难道她不明白她可以找他商量?为什么?他已经如此惮思竭虑用尽心机的想让彼此融入对方生命了,她不明白吗?
或是她未婚夫的鬼魂已经牢不可破的在她心里生根了,成了她心里那不可晃动的图腾,那么他这些日子来的用心良苦又有何意义?
幼蕾啊幼蕾,她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呢?为了她,他无法发挥平常的理智去想任何事,去作任何决定。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否有一天将她心中那道盘据已久的阴影抹去,难道他的想法太过于奢望了?
就如同她没法子放掉她的大婚夫,他也不能将她自心头铲去。是否他们终将这样耗下去?他不敢也不愿去想象那是如何折磨人的一种酷刑。幼蕾,她能不能确定在她心里有他最起码的一丁点儿的立足之地?让他也能怀有一些些小小的希望,做为他如此煎熬的代价!
幼蕾,他该怎么做才能打开她的心结?唉……******
“幼蕾、幼蕾,醒醒!幼蕾,妳吃了什么?”
小避气喘吁吁的冲进门,看到东山正使劲的拍打着幼蕾的脸颊,幼蕾整个人苍白的
躺在床上,脸上犹挂着湿湿的泪痕。
“怎么回事?幼蕾怎么了,她为什么会想不开?”小避着急的走过去。在梳妆台前地板上,他踢到了个瓶子,捡起来递给东山。
“安眠药!天,她到底吃了多少?”东山灰白着脸的看着那个瓶子。“秋蕾也有这种药瓶,是我跟她去买的。这下糟了,幼蕾到底吃了多少药丸!”
“我看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送她到医院去。”小避动手将幼蕾抱了起来。“药瓶要带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想不开?”
东山重重的叹口气。“先送她到医院再说吧,这事儿说来话长!”他顺手从床上抬起那本罪魁祸首的日记,催促着小避出门。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小避说着,突然发现心里被一股正在迅速膨胀的情愫所阻塞,略微哽咽而说不下去。“东山,我是真心的爱她啊!”
这一瞬间,他们之间突如其来的对看一眼后,很奇妙的,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焦急担心的心情。
“她不会有事的。小避,有你这么爱她,幼蕾不会有事的。”东山自己也不甚有把握的说。
小避沉默的开着车,只能在心中不停的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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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人在呼喊她,如此迫切又如此悲伤。幼蕾感到泪珠正不断的自心灵深处的哀伤涌出,她想举起手拭去模糊了双眼的泪水,却全身僵硬无力使不上劲儿。
是谁在呼喊她呢?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及不舍,一声急过一声,那催人心肝的呼唤,教人怎么受得了呢?是谁呢?幼蕾发现自己似乎正处在一团白光之中,到处都是一面白色的磁砖墙似的,光滑又绝然的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存在其中。
德宇?德宇呢?她想见他,她真的想念他啊!就如同她想念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一样,他是她的骑士,在青涩的少年时光中,伴她悠游在有些轻愁的年纪。
远方远远的出现一个人影,幼蕾踩着狐疑的脚步走过去,那种熟悉的感觉马上涌上心头——是德宇!是德宇和姬蒂,姬蒂是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牧羊犬,牠踉德宇的感情最
好。向来都是德宇为牠洗澡,修剪毛球,喂牠三餐的……可是姬蒂已经死了十几年啦,当牠被车撞死时,全家人都还为此难过了很久……幼蕾诧异的走过去,看着满脸笑容的德宇和不停地想立起来、伸出前爪要跟她握手的姬蒂,她慢慢的走到他们面前。
“德宇,你跟姬蒂怎么会在这里呢?这是什么地方?”她想伸出手去触模姬蒂,但却碰触不到任何东西。
“幼蕾,妳怎么来了呢?妳不该来的。”德宇的眼神充满了挹郁。“回去吧,不要让我的歉疚更深了。幼蕾,回去吧?”
“回去?德宇,你在做什么?”她茫然的看着德宇拿出手中的那本日记。这日记引起她的灵光一闪,但是为什么呢?她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出来。
“幼蕾,很多事找不出它的是非对错的。妳会明白的,回去吧!”德宇说完,将那本日记翻开再递给她,她惊愕的看到日记的日期就停留在那一天——在德宇出事的前一天;一剎那之间,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幼蕾惊愕之外,痛苦又迅速的迎头兜下。
“德宇,德宇,为什么?为什么?”幼蕾拚命的向前跑着,企图追赶上德宇。但是德宇却像是脚上装了滑板似的,越来越快、越离越远了。
在远远的尽头,德宇回过头,露出个奇异的笑容。“幼蕾,想想看是谁在妳最无助的时候,总是待在妳身边,是谁总是默默的守着妳。”
“德宇!”幼蕾用尽吃女乃之力大叫,但很快的,德宇就消失得只剩下一个渺小的黑点,而终至看不见。
“……”幼蕾筋疲力竭的枯坐在那里,越来越冷的浑身颤抖着,她台起头四处的张望。
“小避……小避……”她疲倦的低声呼喊着。小避呢?他不是一直都会在她的身旁吗?
她全身像是秋风中的枯叶般在北风凌厉的吹拂下抖动。小避呢?她的泪水不断的滴落,一再的想到每当自己碰到麻烦时,那个在第一时间内赶到自己身边的人。
是小避呵,那个人是小避,他似乎是个看不见的隐形人,又像是她的影子。随时的跟在她身旁,她总是察觉不出他的存在。但是,只要她稍微一不顺遂,他就发挥他最大的能力跟耐心,为她处理这些烦杂的事。
原来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支撑着她的并不是德宇,而是他,是小避……她为什么都没有发现?因为她一直放任自己沉浸在思念德宇的哀伤中,是吗?
委屈他了,他这样的守候在她身旁,她却只顾着在这里自哀自怜,从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她真是太不应该了,她真是太不应该了!幼蕾深深的自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