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小避俐落的将鱼翻面。“瑞玉,她有她的伤心事,就像妳也有妳的故事一样,这没什么。”
“噢,”瑞玉倚在门边看着他用抹布擦干盘子里的水渍。“哥,她有什么伤心事?”
小避看了她一眼,本想要她少管闲事,但念头一转又决定源源本本的告诉她。“她的未婚夫在他们订婚过后不到三天,就出车祸过世了。已经三年多了,她还没走出那个伤痛。”
“哥,妳是说她刚才会哭,是因为想起她的未婚夫?可是既然他都已经死了,她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是没什么意义。”小避正色的看着自己的妹妹。“那妳呢?瑞玉,她自认是在为她未婚夫守寡,那妳呢?妳又是为了谁在守活寡?”
瑞玉脸色大变,泫然饮泣地望着他。“哥,求求你,别再说了。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不再追问那个人的事了,为什么你又……”
“唉,不提了。”小避将鱼盛进盘子里,开始洗着锅子。“只是我不明白,你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像她这样把心封得死死的,教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我的心意?而我又不能勉强我自己眼睁睁的看她就这样浪费一生的时间。”
瑞玉突然明了了似的,她睁大眼睛拉住小避的手。“哥,我没想到你已经陷这么深了!你很爱她。”
洗着小白菜的小避失神了一下,使得菜叶被水龙头强大的水流冲得在洗碗槽内四散着。
“是吗?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心情,一知道她开车出了事,我恨不得赶紧插翅飞去救她。我心疼她,就如同我心疼妳一样。但是这种感觉却又是如此的不
同,这是第一次,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似乎,分分秒秒我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存在,我没法子控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小避双手抹在洗碗槽边,看着菜叶在水流中打转,轻声的说。
“这就是爱。你恨不得为她扛下整个世界的重担,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你喜怒哀乐的源头,你活下去的意义都牵绊在她的身上,这就是爱。”瑞玉幽幽的说完,苦笑的看着小避。
“爱……”小避喃喃的重复着,开始切着菜。“现在我明白了,也知道为什么人家会说,爱情是个危险的游戏了,因为稍微不小心就可能会令人发狂的。”
瑞玉没有再接腔,透过厨房窗户向外看,外面是如此的晴空万里。但是有谁会知道,屋里这三个人的心中是如何的波涛汹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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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说什么?又撞车了?”秋蕾高八度的嗓音,引起店门口正在选花的顾客们的注意,不约而同都向这头张望。
“姊,小声点啦!”幼蕾尴尬的扯扯秋蕾的衣服。“我撞到人了。”
“撞到人?老天,幼蕾,妳到底在干什么啊?”秋蕾这一听之下更是非同小可,声音马上又高亢了起来。
幼蕾真是恨不得踹自己一脚,怎么没有事先想到姊姊的个性,这下好了,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就告诉妳姊夫,好好的开什么车,反倒是劳民伤财嘛!”秋蕾念念有辞的说着。“对方有没有受伤?”
“没有,只是她的玉镯子断掉了。”
“玉镯子,那倒还好,人没受伤是最万幸的了。”秋蕾的表情这才比较和缓了下来。
“可是她说那个玉镯子是她老公到大陆买的大陆古董,我看也得赔不少钱了。”幼蕾叹口气的说道。
“古董?说笑吧!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啊?”隔壁豆浆店的老板娘捧着一大束桔梗,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说了,我只好赔钱了事!”幼蕾将那些桔梗绑好,把过长的茎都剪掉。
“骗人的吧!幼蕾你要小心一点,别被人家当成笨蛋大敲一笔竹杠。大陆的古董,哼,我有玉皇大帝的龙袍哩!”老板娘扯扯身上的围裙笑着说。
“一共二十二朵,一朵十元,两百块就好了,谢谢。”幼蕾笑着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钞票,扬扬眉毛的扔进收款机里。
看著者板娘走远了,幼蕾这才有时间去注意姊姊在打电话。
“好,麻烦妳了。我是他太太,请你转告他,请他拨个电话回家好吗?谢谢,再见。”挂斯电话后的秋蕾怔怔的看着电话,好久都没说一句话。
“姊,妳怎么了?”幼蕾帮客人扎着送礼用的花束,诧异的问着她。
秋蕾只是摇摇头,神情有些落寞的样子。“没有。真是奇怪,最近打电话去东山的公司,老是找不到人,回到家也是七早入早的就睡了,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妳没问他?”
“我一直以为他工作压力太大。但是,都已经这么久了……”秋蕾收了钱,向客人挥着手的说。
“姊,妳要不要找个时间好好的问问姊夫,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我知道,我会找时间的。对了,妳刚才说妳撞到的那个人,她有没有说要你赔多少?”
幼蕾摇摇头。“她说还要回去跟她老公商量,小避把他的电话留给她了。”
“嗯,小避出面帮妳处理的话,我就比较放心。妳跟小避现在怎么样了?”秋蕾将几束已完全盛开的满天星倒吊在墙边,留做干花用。
幼蕾抬起头很快的看她一眼,又低头翻着花材。
“什么怎么样了?”
“幼蕾,小避是个很不错的人——”
“我知道,我又没有说他不好。”幼蕾打断姊姊的话,徐徐的答道。
“幼蕾!”秋蕾好笑又好气的睨着她的宝贝妹妹。
“姊,别再说了。法律又没有规定我非得嫁人不可,不是吗?”幼蕾叹口气的伸着懒腰。.
“幼蕾,妳这是什么理由!人家小避……”
“姊,我没那个心情,尤其我现在还得担心那个人狮子大开口。所以,就此打住好吗?”
“好吧,妳逃得了一时,可逃不了一世的。麦幼蕾,我对妳的脾气太清楚了。”秋蕾警告似的盯着她看。
“是,是,是,谁教我比妳晚五年出世呢?”幼蕾啼笑皆非的讨饶。
秋蕾这才得意洋洋的提起花洒,到处去浇盆栽及一些小盆的仙人掌。
望着下午斜进店门口的阳光,幼蕾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着满满的疑惑——到底自己跟小避是“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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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六千元?还要猪脚面线?”幼蕾用脸颊及肩夹着话筒,手则在桌上到处翻着,好不容易找到一枝笔。
“嗯,对方说他们买镯子时就是这个价钱,至于猪脚面线则是因为他们要去霉气,他们是台湾人,所以……”
“我了解。小避,你知道哪里有卖猪脚面线的店或是摊子吗?”
“我不知道。”
幼蕾皱起眉头的用手绞着电话线。“那怎么办?我不会煮猪脚面线耶!”
“这妳倒不用担心了。他们要求妳买去,也没有要求要热的啊,不过他们倒是要求一整只猪脚。”
“一整只?”
“对啊,他们说他们一大家子都受到惊吓了,所以要吃猪脚面线去霉运。”
“一大家子?老天,我只撞到一个人啊!”幼蕾百思不解的说道。
“是啊。可是他们家是三代同堂。根据他们的说法是,全家都被这件事所惊吓一顿。我是觉得对方在耍赖狮子大开口,而且还得了便宜又卖乖。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一只猪脚也不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