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股甜甜的花香传过来,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正在吱吱啁啁的叫着;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使她不由自主的想伸展身子去沐浴在这种优闲的气氛中。
“这个房闲空了满久,我前些日子找人清理过,你就先住下来,有问题再告诉我。”璞臣将她放在床上,将一床薄被子盖在她身上。
“这是哪里?”小熏伸手触及的就是冰凉而柔软的床褥,她疑惑的抬起头。
“这不是我租的宿舍,也不是孟达的家,到底是哪里?”
“你只要安心养伤就好了。待会儿陈嫂会过来,还有她的女儿陈小姐,她们母女俩在我家已经做了二十年了。陈嫂的女儿叫文伶,文伶是个护士,她们会照顾你的。”
“这是你家?”小熏诧异的问。“你的家?”
“不是我家,是我的房子。还有没有问题?”璞臣温柔的抽出张面纸拭去她额上的汗珠,一边自责的走到窗边打开冷气。
小熏试图在脑海中理出个头绪:这是他的房子,那我在这里干什幺?我受伤了为什幺要到这里养伤?孟达应该不会不管我的,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你休息一下,我去交代文伶一些事。”璞臣为她盖好被子,即匆匆忙忙的走出去。
小熏默默的躺在床上,品尝那种突如其来的孤寂感。她小心翼翼的握住胸口的蒲公英坠子,手臂上的刺痛有如几十万只针正在戳着她一样。我一定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她告诉自己时意识逐渐的不清楚……
※※※
“爷爷,我会照顾小熏的啊,为什幺要让她给外人照顾?”孟达像只暴躁的野兽般来回踱着步,而约瑟和安娜仍是一脸的平和,似乎无视于孟达的烦恼。
“我们现在要忙你跟慧中的喜事,没有时间去好好的照顾小熏,等你们的婚事办完了,再去将小熏接回来也不迟,我实在不懂你在生气些什幺?”约瑟淡淡地喝着慧中泡的乌龙茶说。
“我没有生气!”孟达不悦地蹲在约瑟面前。“问题在于连璞臣并不是蒲公英之家的人。他是个陌生人,我不放心把眼睛看不到的小熏放在他身边。他是个陌生的男人,我不放心!”
“孟达,璞臣不是个坏人!”慧中急急的为璞臣辩解。“他连小动物都舍不得伤害,他不会伤害到小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我,我也不知道该怎幺讲,我实在不明白为什幺小熏不能由我照顾她。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孟达喃喃地说。
“孟达,小熏的事就此打住,我相信璞臣那孩子会给小熏最好的环境。现在我们只要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你和慧中即将来临的婚礼上,知道吗?”约瑟拍着孟达的头说,他不时和安娜交换着神秘的眼神。
※※※
小熏凝神的听着向着房间而来的脚步声,她到这里已经住了好一阵子,闲来无事她只有利用猜脚步声来打发时间。医生的脚步声沉沉的,她想医生八成有个矮胖的身材加上啤酒肚;陈嫂的脚步声则是急促,她大概很忙碌;文伶的脚步声轻快的就像飞舞中的彩蝶;至于璞臣,她形容不上来,反正她就知道那是他:适中的大小声。
璞臣真的非常体贴的照料着她,这点使小熏相当的迷惑;难道他对每个部属都这幺的关怀倍至,抑或是因为慧中和孟达的关系?她问了好几次,但他总是笑着岔开话题——你以后就会明白了——她怀疑自己弄得明白吗?
“在想什幺?”璞臣的声音传过来,还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塞进她怀里。“小狈来啰,小心别被它咬了!”
“你又买玩具给我?”小熏笑着将脸贴在玩偶身上。“你迟早会宠坏我的!”璞臣笑而不答的看着她,这个景致在他梦中不知已经出现几千万次了,他的小蒲公英再次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即使她眼上仍蒙着纱布胶带,但她确实是他的小蒲公英,他念念不忘的小蒲公英。
他已经愈来愈习惯她的陪伴,她的清脆笑语是他每天在办公室中最想念的;
而她情绪低潮时是他心疼的理由,察知她对玩偶有种不可自拔的喜爱后,他习惯每隔一阵子就为她带只小玩偶回来。希望藉由玩偶,能转移她对自己眼睛的注意力。
她常常追问他医生的答案,但是他怎能告诉她连医生都没有多大的把握?想到这里,他微微蹙起眉。
“璞臣?璞臣?你在吗?”小熏微偏着头连声叫唤,她不安的揉着绒毛狗的耳朵。“我在这里,怎幺啦?”璞臣坐在床沿问她。
小熏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没什幺啦!我只是想问你,孟达跟慧中的婚礼哪天举行?”她轻轻地说。
“下星期日在教会,我会带你去观礼的。”璞臣说完马上又沉默下来。他不知道届时小熏眼上的纱布能不能拆掉,最重要的是:她还看得见这花花世界吗?
“真的?那……”她小心翼翼的选着措辞。“那是不是到那时候我的眼睛就可以看见了?我已经休养这幺久了,什幺时候才能拆掉纱布呢?”
“小熏,我们明天再请教医生。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想休息了?”璞臣动手扶着小熏躺下说。
小熏听话的躺下,在璞臣的脚步声传到门口时,她才开口:“璞臣,谢谢你。”
璞臣转过身子。“没什幺,我也很喜欢有你陪我说话,平常我只有一个人,日子满清寂的。”
“璞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阿臣哥哥的事?”小熏突然坐起来问他。璞臣心中一动,他快步的走到她床畔。“没有,你想告诉我吗?”
“嗯,阿臣哥哥是第一个对我好的外人。你知道吗?孤儿院出来的孩子特别容易被欺负,阿臣哥哥是第一个不会因为我是孤儿而讨厌我的人。他对我很好,还送了我一条项链,你看。”小熏拿起胸前的链子说。
“你还跟他有联络吗?”璞臣温柔地凝视她因兴奋而略微泛红的脸颊。
“没有,十年前就失去联络了。我连他的长相都记不得,可是却还是记得他所说过的话。”小熏有些沮丧。
“不要急,你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璞臣微笑地说,并伸手按掉电灯。
“晚安,小熏。”
“晚安。”小熏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说。
璞臣轻轻的拉上门,若有所思的踱回自己的房间。放张CD进音响里,莫扎特的费加洛婚礼序曲正缓缓的飘荡在空中。他疲倦的站在浴白内,任莲蓬头洒出的温水自头淋下,脑海中却全是今天下午办公室内的对谈——
“璞臣,你到底去不去?我可是拜托了好久,人家才肯再介绍女孩子给你,你相亲也相了一、二十次了,到底要怎幺样的女孩子你才满意呢?”邱淑贞——
他的母亲喋喋不休地问道。
“妈,婚姻这种事是要靠缘分的。”他拿出最好用的借口搪塞地说。
“你不去相亲,就算有缘分有什幺用?”他母亲不满地埋怨着他的推托之词。
“妈……爸,这是我们下一季的广告预算,你要不要看一下?”璞臣赶紧将文件推给父亲,寄望能扯开话题。
“唔,你打算用这种纯粹广告宣传,不如赠品吗?现在的工地秀一般都有送小礼品,我们如果不送的话,场面炒得热吗?”连敬唐斟酌地说。
璞臣翻开另一份资料。“爸,根据调查现在的消费者根本就对那种几十块的小礼品看不上眼,我倒觉得还不如从房价根本做起:一坪少个几百块,这样吸引力就大过那些小碟小碗盘了。”他列举出一些数字辅助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