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别笑我了。唉,其实我只要能偶尔的看看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孟达搔搔头上短短的五分头,黝黑的脸上布满红晕。
“好吧,那咱们快点开始吧!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小熏率先站起来,等着孟达。“小熏,你想慧中的父亲会不会来把她带回去?”
“有可能。”小熏跟孟达一起走在街道上说。
“可是她父亲要她嫁给那个叫璞臣的男人,我实在有点担心。”孟达拉着小熏走进一家百货公司。
“担心什幺?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她要嫁给谁是她的自由。要是你真的受不了她嫁给别人的话,自己为什幺不干脆娶她?”小熏盯着橱窗内的模特儿,顺口就说出自己的想法。
孟达像是遭到电极般的瞪着她。“你说什幺?我?我哪配得上她!”他有些沮丧地说。
小熏叹了口气,她朝天空叫了声“饶了我吧!”随即拉着孟达淹进电梯里,再也不吭声。
小熏瞪着数字一楼一楼的往上跳,脑海里却不由得想到慧中。真是奇怪,她原以为像那种富家女应该是世界上最幸褔的人:有钱有势有父母还有哥哥。可以说慧中的一切都是孤儿院出身的小熏所曾经梦想拥有的;但是,小熏到今天才明白,原来富家千金也是有她的烦恼和苦衷。
至于连璞臣,根据李秘书的说法:他根本就不想在商场上打滚,只是因为他是连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这份庞大的家产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包袱。其实他最大的兴趣是在文学,从小他就在文学方面展露出他过人的才华,常常获得一些奖项。但是,家世的背景使得他只能将这份兴趣放在心底,每天像陀螺打转似的周旋在公事中。
想到这里,她不自主的伸手去模她的蒲公英坠子。这已经是她的习惯了:每当她紧张或是不安时,她都会藉由触模它而给她安定感;快乐时,她也希望它能替她分享愉悦的心情。虽然阿臣哥哥将它送给自己已经十年了,十年的时光并没有使他在我的心里消失,反而更加的温馨。小熏随孟达走出电梯时,这个想法跃上心头。
当年的那个年轻人可能是出自对孤女的关怀而送自己这条链子。但他却不知道,他的善意对一个早熟又敏感的小女孩有多大的意义。他让她有被宠爱、呵护的感受,这对一个自小就没见过亲生父母的小女孩有种不可磨灭的特殊意义。这也是她为什幺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为了他温暖的举动,让她感念至今。
“小熏、小熏,你又在作白日梦了。我叫你好几声啦!你看这花色好不好看?”孟达指着店员摊开的一床被单,兴匆匆的问着她。
“唔,不算太花,还不错!”小熏淡淡地说。
“那这床呢?”孟达又再拉出另一件。
“新房要用比较喜气的颜色,这床的质料和颜色都不错。很多新人都选这款花色的被单。”店员熟练的抖开另一床,笑着说。
“我们不是……”小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幺说明自己和孟达的关系,只好闭上嘴巴。
孟达则是偏着头的比较着花色。“小熏,你看慧中会比较喜欢哪一床?还是带她一起来选比较妥当?”
店员唯恐失去一笔业绩,马上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先带一床嘛,只要没弄脏,七天内都可以凭发票换货的。而且现在我们专柜正在打七折,不带你会后悔的!”
小熏和孟达对看一眼,最后孟达挑了那套“每对新人都会选”的粉红色缎面绣花床罩、床单及枕头套。
然后是毛巾、浴巾这些琐琐碎碎的东西。孟达坚持要为慧中挑最好的、零零散散买下来,倒也花了他一大笔钞票。
“孟达,我们可以回去没?我的脚好酸,手也好酸!”小熏提着大大小小的提袋,站在电梯门口哀叫着。
“嗯,我看看,也应该差不多了。好吧,回家。”孟达率先挤进电梯地说。
小熏呼了口气的尾随他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对孟达,她一直很敬重他,因为他是个很脚踏实地、认真做事的人。对她们这些较年幼的弟妹也相当的照顾。但是只要一碰到和慧中有关的事,孟达的冷静和沉着就全都不见了,他就像个莽撞少年般的急切想向慧中证明他的心。
“哎呀!”孟达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小熏一跳。
“怎幺啦,孟达?”
“走错路了。”孟达说着马上将车掉头,朝反方向驶去。
“没有啊,刚才你走的路没错呀!”小熏一头雾水地说,孟达最近的言行真的好怪异!
“慧中喜欢吃陆桥下那家面摊的鸭舌头。”孟达说着停下车,冲下去买了一大包回来。
“孟达,我觉得你对慧中真的好温柔喔!”小熏带着羡慕的语气说:“真希望我也能碰到一个像你对慧中一样对我的人。”
“会的,丫头,一定会有个人在等你的。我们快回去吧,慧中一个人在,我不放心。”孟达说着踩下油门,嘴里则哼着“爱拚才会嬴”。
一回到家,孟达立刻拎着那一大包的鸭舌头往里面冲。小熏慢慢的搬着东西,苦笑的想着爱情的魔力真是太伟大了!
她慢慢的走进室内,被里面的人吓到。乖乖,璞臣正满头大汗的在跟个严肃的老者说话;慧中则正抽抽噎噎的偎在中年女人怀里哭;旁边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和孟达说着话,他们一见到小熏,全都停止动作的看着她。
“小熏!你怎幺会在这里?”璞臣诧异地叫了出来。
“她是谁?我们家慧中是不是被她带坏的?”老先生瞇起眼睛瞪着小熏说。慧中抢在孟达前先开口。“爸,你不要到处乱诬赖人家,小熏是孟达的妹妹。”
“妹妹?你不是说孟达是个孤儿,他哪来的妹妹?”一旁的年轻人狐疑地说。
“哥,他们不是亲兄妹,是同个孤儿院的兄弟姊妹。没有血缘关系的!”慧中跺着脚的说。
“她也跟孟达住在这里?”慧中的父亲朱信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没有,她住别的地方。”孟达平静地回答。
“那你为什幺要慧中跟你住在这个违章建筑的大车库里?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你安的是什幺心眼!你给我小心点,让慧中跟我回去,否则我就告你诱拐良家妇女!”朱信民气呼呼的说。
“老伯,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我……”孟达也不甘示弱地说。
“孟达,我爸有心脏病苞高血压,求求你!”慧中将双手按在孟达胸前,含泪地说。
“我……唉,算了!”孟连看了慧中一眼,走到一旁不置一语。
“爸,我们今天是要来解决问题的。今天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那些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怎幺补救慧中的名声。”慧中的哥哥文中以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说着。
“名声?她还有把我们朱家的名声放在眼里吗?堂堂一个大小姐不做,跑来跟个黑手鬼混。这事要是传出去,教我这张老脸往那里摆,她不想做人,我还要脸呢!”朱信民气得口不择言地大吼。
慧中一听到他的话,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一言不发的哭着跑进孟达的房间。
孟达想追进去却被朱信民所阻止,他犹如看到红布飞舞的公牛般的冲向孟达。
“你不准进去。孤男寡女的,你想干什幺?”朱信民暴怒的朝房里大喝。
“慧中,你马上给我收拾好东西,跟我回家!”
“我不回家,反正你从没有喜欢过我。你只喜欢阿姨生的那个女儿,你恨我!”慧中哭着从房里跑出来,歇斯底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