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水涟你就和采住一块儿吧!这样我也放心。”卫紫沂出声说道。
哼!练水涟忿忿地转过头去,头一次觉得卫紫沂的样子分外刺眼。
“水涟妹子做人这样好,功夫又如此高强,让我很心安呢。”谢采哀着心口,表情诚恳地说。
“是么?”练水涟堆起满脸的假笑,接着转头问店小二:
“小扮儿,我有件事想问问,您知不知道翠华山该怎么走?”
“翠华山?”店小二一愣。“三位莫非是要找孙天医治病?”
“你知道他?”练水涟大喜。
“当然知道啦,他心地慈悲、医术如神,连麻疯病人都能治好,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呢!”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练水涟还没出声,谢采已经欢呼出来。“紫沂哥哥,你的手复原有望了。”
卫紫沂淡笑不语,神情有点愉悦。
“不过……”店小二略为踌躇。
“不过?有什么问题?”练水涟心底猛然一跳。
“孙天医高龄已届百岁,有人传说他已得道成仙,所以行踪飘忽,很难找得到他唷!”
“有这种事。”练水涟略为沉吟。“不妨,这总是一个机会,还是劳你指路,说不定我们有机会碰得到。”
“当然、当然。不过天色已晚,三位还是先休息一晚再说吧!”
店小二见他们衣着光鲜、气质雍华,应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可仔细看看,外表看来又似乎没啥大病。
而孙天医一生淡泊,以救人为己任,那些病重的贫穷人家都治不完了,哪还有时间理他们。
三人想要求得孙天医帮助,怕是没这么容易了。
是夜,薰风柔和,月满如盘。
二楼房内,谢采缓缓卸下衣衫,进入木桶内沐浴身子。屏风另一旁,练水涟则仅着单衣,呆呆地望着窗外明月。
“水涟妹子,劳你将沐身液拿过来。”谢采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练水涟被她一唤,顿时回过神来,在谢采的包袱里拿了罐瓷瓶,便向屏风后走去。
“哪!”她伸手递出瓷瓶,眼角不经意瞄到谢采赤果的上身,双眼突地瞪大。
哇唷?!超级壮观!
她再看看自己,不禁气馁起来,怪不得那些汉子说她是小女孩儿。
唉,不知道紫沂介不介意……
谢采见她发怔,不禁疑惑起来:
“水涟妹子,你怎么了?”
“好大……”练水涟摇头叹息,随即意识到她的眼光,连忙回过神来:“呃,我说这水……看来似乎很烫。”
听她这样说,谢采忍不住笑起来。“呵呵呵,你果然和紫沂哥哥说的一样,是个有趣的女孩儿。”
“有趣?!”她满心不是滋味,被自个儿的爱人形容成“有趣”,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谢采轻声说道:
“你很喜欢紫沂哥哥吧?”
“哪……哪有?”练水涟的脸不争气地红起来。“我……才不……才不他……喜欢呢。”
只要碰到难以回答的问题,她就会开始语无伦次。
“是么?”
谢采别有用心地一笑,缓缓滑入水中。
看不出来她还是个倔强姑娘呢!这倒有趣。
唉!可惜紫沂哥哥办案虽然明察秋毫、心细如发,但对于情爱这事儿,却是半点也不通。
呵呵呵,看来她此刻出现,是上天在定的!
“原来你不喜欢他啊!”谢采假意叹口气。“那他家里的事,像是卫老爷的脾性如何,有几位兄长弟妹,府里姨娘、嫂嫂好不好伺候等事,你都不想知道喽?”
“那是他家里人的事,我才不想知道。”练水涟扁扁嘴。
她喜欢的是卫紫沂,其他人与她何干?
“哦,这样啊!”谢采不以为意地笑笑。“那你也不想知道紫沂哥哥喜欢吃啥、忌讳啥,或是怕什么东西了?”
她当然想知道,可看到谢采得意的模样,却又问不出口。
“而且你对我的身份应该也很好奇吧?”谢探一仿靠在木桶边缘,媚眼略飘。
“嗯,你就是位‘大’姑娘嘛,紫沂也说你是他表妹了啊。至于紫沂呀……”
练水涟眼睛看着梁柱,故意装作无所谓:
“这一路上我同他也算是合拍,我敬重他是条汉子,所以根本不介意他的出身来历。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可是以清心照日月、坦荡荡无所惧。不过你坚持要说,那我也不介意知道,啊炳哈哈。”
她心虚地干笑数声,连自己在讲什么也不知道。
谢采忍住笑,这姑娘实在是太好玩了。
“既然这样,我还是不说好了,反正你们只是‘君子之交’嘛!”呵呵,这装模作样的小丫头,她就不信逼不出她的真心话。
“嘎……可是我……我……那个……”练水涟涨红了脸。
炳哈哈,真是太有人生乐趣了,谢采忍笑忍得几乎内伤。
算了,先别逗她,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先来说说紫沂哥哥喜欢吃的东西吧!嗯,他的口味清淡,对吃食不讲究,一碗素面几个馒头就可以打发。”
“然后呢?”练水涟在小册子上振笔疾书。
“紫沂哥哥讨厌长长、软软和湿冷的东西,他怕冷、怕热也怕吵。”谢采拍打着水面。“他的性格素来沉稳,不善于言词,闲暇时喜欢看些游记、传奇,但对算学极不通。”
“嗯嗯。”练水涟大点其头。
“至于我呀!我娘是紫沂哥哥的表姨,所以算起来我的确也是他的表妹。”
练水涟停下笔。“说到这儿我才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一人孤身在外,还差点被……”
谢采闻言,顿时一愕,俏脸浮上淡淡的阴霾。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练水涟看出她的不开心。
“不……”她摇摇头,脸上立刻又露出甜笑:
“没事儿的,别管我,还是来说紫沂哥哥的事吧!他父亲乃当朝宰相,大哥官拜吏部侍郎,二哥则身居左散骑常侍。听起来很富贵是不?”
见练水涟愣愣地点头,她长叹道:
“可惜,紫沂哥哥却是家中的忤逆子,被父亲赶出家门……”
第五章
今早的阳光颇烈,晒得人人都是一头的汗。
地势逐渐崎岖不平,再过去不远就是翠华山了,三人舍弃马车而改走路,一来是为了方便,二来也是源于对孙天医的尊敬。
“她是怎么了?”望着难得安静的练水涟,卫紫沂心里颇为奇怪。
“不知道,许是夜里没睡好吧。”谢采耸耸肩。“昨儿夜里就听她翻来覆去,可能有心事。”
“心事?”卫紫沂皱起眉,那应该是同她无缘的词儿才是。
“怎么,你担心她呀?”谢采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担心就去问问嘛。”
“不了。”卫紫沂摇摇头。
难得她有安静的时候,暂时就这样吧!说真的,她实在太会惹麻烦,已经快让他吃不消。
若说以前,他还能帮帮她,至少也稍稍减弱一些她的破坏力;可如今自己变成这样,对她,他真是无能为力了。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什么样的人能让她伤神,这点倒让他有些好奇。
好奇?!卫紫沂心底突然一愕。
什么时候自己对她,竟然会生出不该有的兴趣了?
这太不像他了,他应该早已……对任何事都死心了。
见卫紫沂满脸迷惘之色,额角布满细汗,练水涟忍不住心疼起来。
他最怕热,看他被太阳晒得脸都红了,她赶紧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对着他的后颈扇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卫紫沂被她吓一大跳,后颈突然间凉飕飕的。
“我怕你热嘛!你看,满脸都是汗。”她继续努力地扇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