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名号,练水涟血液里好打抱不平的分子全动了起来,她生平最恨的就是恃武凌弱的人,更何况是玷污女子的肮脏物儿。
见栗马气势汹汹地往她这儿奔来,她卷起袖子、内息凝聚,足尖轻轻一点,一招“黄莺怪啼”就朝马上的人踹去。
马上的毛天霸正顾着逃命,哪里注意有人突施偷袭,一个不当心,竟被练水涟给踹下马去。
可毛天霸不亏为偷香窃玉的好手,一身轻功早已练得了得,他身体才刚落马,人已在空中翻了几圈,稳稳落地。
而两旁原本抱头鼠窜的路人,见练大小姐出手了,都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断本大爷生路?”毛天霸气得大吼。
“哈,好大的口气。”练水涟双手叉腰、脚呈八字型。“像你这种败德的婬贼人人得而诛之,今儿个落在本姑娘手中,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就凭你?”
毛天霸见眼前的小妮子个儿娇小玲珑、姿态纤细,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泵娘,竟还口出狂言,忍不住大声嘲笑:
“哈哈哈,臭丫头,‘人无鹅毛重、胆却几两重’,看你生得这般水秀,大爷就要了你,来排解排解路上寂寞!”
路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气,这毛天霸铁定是外地来的婬贼,不知道练大小姐的神威无敌,竟敢口出狂言,看来他这下有苦头吃了。
大伙儿小心地审视练水涟的脸色,然后慌慌张张地忙往后退离了些。
火大火大火大!练水涟心头瞬间燃起三把火。
“好该死的贼子,竟敢说这下流话轻薄我,我非教你尝尝本姑娘的手段不可!”
“哟!好凶的丫头。”毛天霸故作害怕地缩缩头。“我就怕你打不着呢。”
“你?!”
她气得柳眉倒竖、小脚一跺,正准备使出最拿手的“百鸟错拳”教训教训这个毛天霸时,耳旁忽然传来低沉冷静的嗓音。
“好一个无耻狗贼,”那声音缓缓的,如初春时节般乍暖还寒。“光天化日下竟将王法视为无物,任意轻薄良家妇女,饶你不得。”
人群里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向前走来。抬眼看去,声音的主人脸容方正、姿态冷傲,微扬的浓眉透露出一丝不驯。
“你又是谁?”毛天霸吠叫起来。
“我的名字你还没资格知道。”发话男子表情严肃,双手负在身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好个猖狂的臭小子,今天要你知道我的厉害!”毛天霸发怒,兜拳便向男人脸上打去。
男人侧过身避开毛天霸的攻击,右手倏地收爪成拳,重击毛天霸的月复部;毛天霸闷哼一声,痛得弯下腰来。
这一出手引来满场的惊呼之声,围观的路人都不相信这般俊秀的公子竟会有一身好功夫。
毛天霸脸上浮出尴尬之色,见对手一脸优游自在的样子,心里不禁胆怯起来,可碍于面子,又不能打退堂鼓。
“可恶,我饶你不得啊!”
他忍住疼痛又扑向前去,一掌劈向男人的颈侧。男人头一偏,左掌化为利刃,斜削往毛天霸的肋下,毛天霸连忙缩手相抵,两人“啪啪”地对上两掌。
两人在那旁动起手来,这边的练水涟却看得呆了。
她不过是看了那男子一眼罢了,为什么会感到全身发热、胸口怦怦直跳?!
这……这是什么感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练水涟捂住胸口,痛苦地皱起眉头,却又不禁偷偷向一旁望去。
只见男子的身型潇洒、动作利落,一掌一拳皆风声大作,一拐一带犹优闲自在,这才是真男人啊!
她在心里悠悠地赞叹着。
毛天霸被男子逼得手忙脚乱,又听到身后传来官差的呼喝之声,心里暗叫不好,看来他今日是难以月兑身了。
想到这儿,他恨恨地望向练水涟,都是这臭娘儿们惹的事。
“你这死丫头,本大爷饶不了你!”他向练水涟扑了过去。
练水涟正沉醉在男子的美色之中,一失神竟被毛天霸抓个正着。
“站住,别动!”毛天霸勒住练水涟的鹅颈叫道。“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你!”男子一愕,接着怒道:“挟持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快放了这位姑娘,有本事在拳脚上见真章!”
“哼哼,不放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毛天霸痞痞地抖着脚。“你若想救她,拿命来换。”
“我的命在这儿,随你取去。”男子眉眼之间浮上一层薄怒,让他看来更加的俊朗性格。
“你叫什么名字?”软软的声音突兀地插入。
“什么?!”两个男人同时一呆。
练水涟唇角带笑,语调轻柔:
“敢问公子的尊姓大名是?”
虽然不大明白眼前的情况,男人还是有礼地一抱拳,沉声说道:“不敢当,在下卫紫沂。”
“卫、紫、沂。”她又高兴又陶醉地逐字念道,仿佛这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名字似。“那公子是何方人士?”
“在下长安人氏。”
卫紫沂有些疑惑,这姑娘是怎么啦!被吓傻了不成?
“哦——”她极娇媚地笑了。“奴家姓练,闺名水涟,公子不用拘束,唤奴家水涟即可。”
奴家?!毛天霸和围观百姓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喂喂喂,你们也给我差不多一点,现在是掳人谈判耶,干嘛给我交换姓名身家啊!”
毛天霸气急败坏地狂吼起来,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忽视。
练水涟却当作没听到,自顾自地讲下去:
“奴家是本地人,家住城西安乐里,壮士若不嫌弃,请到舍下喝杯茶谈谈心。”
第一次见面,有啥心可谈啊?
但练水涟可不管这些,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碰见个除爹之外不会让她感到讨厌的男人,她当然要把握机会。
“这……姑娘?”卫紫沂颇感为难,这姑娘是不是少根筋啊?
她难道不知道目前的状况吗?
“嗯,好不好嘛?”她学着从花娘那儿看来的姿势语调。
毛天霸忍着欲呕的冲动,骂道:“喂!你们耳聋啦,我说不准再聊!”
“你很烦耶!”问话数度被打断,练水涟恼火起来。“闭上嘴行不行!!”
“是!”毛天霸被她吓得应了一声。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她是人质,他干嘛这么卑躬屈膝啊?
“公子……”
练水涟软声开口,突然颈后传来一道热气,知道毛天霸又准备开口废话,足跟在他的脚背上用力一蹬,踏得毛天霸大声怪叫起来。
卫紫沂见毛天霸松开手,身型迅速移至两人身后,手掌连劈,一抓一击之间,已将毛天霸制服,并将练水涟揽在怀中。
“哗!”围观百姓大叫起来,不知是为卫紫沂的身手,还是偎在他怀中的练水涟。
“姑娘,你没事吧?!”
卫紫沂关心地注视怀中人儿,惹得她红霞满面。
“我……我没……没没没事!”
望着眼前放大的俊容,那好看的眼睛、黑而整齐的眉毛,和略方的下巴……
练水涟涨红了脸,心头如小象乱窜、麋鹿乱跳,但眼睛又舍不得离开男子英姿爽飒的脸孔。
“姑娘?”他轻唤道,脸又靠近她数寸。
心跳得愈来愈急、愈来愈快,像是要胀裂胸膛,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喔喔喔!老天,她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大夫,她需要大夫啊——
“卫紫沂——”她猛然坐起,一身香汗淋漓。
“那是谁啊?叫得这么凄厉?”一个纤细的小丫头凉凉地问道。
这是哪里?练水涟定下神来四处张望。
唉,这不是她自个儿的闺房么?“我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