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明白,兰若为什么要这么对冰焰。
“因为我爱阳少爷……”她渗出了眼泪,脸上的表情是惨痛的。“我爱他……可是他却将心放在那个女人身上……我恨她、讨厌她,所以我将她推到你身边,以为这样就能得到阳少爷……没想到……”
她突然呕出一口血,染湿了阙暝的前襟。
“我时间不多了,耳朵靠过来,我要跟你说一些事”
兰若撑起仅余的气力,在他耳旁喂喂低浯,鲜血顺着唇角不停滑落。
阙暝专注的听着她最后的话浯,愈听神色却愈凝重!
等兰若细微的声音渐渐变弱、终至消失时,他才发现她的眼神已然涣散心跳停止。
他呆愣的注视着她已失去生命的脸庞,全身僵硬。
没想到、没想到事实真相原来是这样……
他的出生、流落到阙家、父母的惨死,还有最近发生的一切,竟然都是……
“暝,你怎么……兰若?!”冰焰的惊呼声响起。
“兰……她死了?”
她不能置信的看着他。
“兰若为什么会……”
“你知道她对你我做过的事?”他的眸中尽是肃杀之色。
“知道。”她合着眼泪,伸袖替兰若抹去唇角的血渍。
“你不恨她?”阙暝眯上眼。
“不,”她摇摇头,表情哀凄。“因为我能体会她的心情。”
“是么?你可真容易原谅别人,”冷硬的话如冰珠子似的迸出。“但我不能,我要让使我们痛苦的人付出代价!我要他知道,玩弄别人生命的下场是什么!”
语毕,他猛烈如一阵暴风,气势汹汹的离去,留下冰焰孤单的蹲在花丛间。
望着他似要烧起怒火的背影,冰焰的心仿如坠落冰窟。
他又变了,变回以前冷酷无情的阙暝没有了爱,心里只有恨。
幸福总是昙花一现,当她以为自己可以把握时,它却又从指缝间溜走……
望着怀中已然冰冷的身躯,她瑟瑟的发起抖来。
第二天,城外的弱水河上,浮着两具浮肿青白的尸体,死者赫然是慕容府的表亲——沈隽与王二金。
死者的模样狰狞,死状恐怖。两人的身体都是被大力贯穿至背后,骨骼破碎,胸膛空荡荡的,心脏已然不见。
围观百姓见者无不惊恐呕吐,一时谣传四起。
“这两人作恶多端,铁定是被恶鬼杀了。”
“不错,你看他们连心都被拿走,肯定是冤魂索命。”
正自观望间,忽然出现四名手持长篙铁爪的壮丁,利落的用工具将尸体勾起,覆上白布放人担架中,然后迅速离去。
慕容府正厅中——阙暝双手负在身后,沉稳的来回踱步,见四人回来了,信步走上前去。
“得、得!放那就成,别脏了正厅。”焦瓒满脸嫌恶的说道。“暝少爷,要怎么处理他们?”
阙暝眼中闪过一道幽光,转瞬间又消失。
“买副薄弊将他们葬了便是。”
焦瓒领命下去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抬眼一望,看到冰焰惶急失措的脸。
“沈隽……他们……”她颤抖的问,希望自己听到的消息是错的。
“他们死了。”阙暝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一件不相的干事似的。事实上也的确没什么相干。
“死了?”她瞬间白子脸。“凶手是……”
“不知道?”他状若闲适的说道。
“阙暝!”她难得高声叫道。
“如果我说,不干我的事,你会相信么?”移步至她身边,撩起一缯馨香的发丝,他细细的闻着。
她抬起头,望进他幽深的目光中,里头没有她熟悉的温柔与笑意,只有平静无波的眸光。
“我……”她痛苦的闭上双眼,身子是颤抖的。
“我——相信。”
“嗯,我知道你会相信我。”把玩着她光润的青丝,阙暝此刻的眉头是舒展的。“来,陪我去看阳弟。”
“阳哥哥?”心底猛然一惊,她急退数步。“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好笑的望着她,阙暝坦然回道:“当然是看他有没有好些,阳弟这回真是躺得太久,我们该去唤醒他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冰焰的心瞬间被揪紧,她惊恐的看着他。
“一切即将真相大白,你会有兴趣知道的。”他牵起她的手,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意。
窗外突然响起一道雷声,闪电的银光映入他眼中,让他看起来像传说中邪恶残酷的修罗神。
冰焰愣愣的望着他,她不知道这一举步,将会崩坏她多年的平静与小小的幸福。
第九章
天色变得昏暗,嘈杂的雨滴声掩去了一沉—慌的脚步声。
强健的长指握住油纸伞柄,雨滴沿着伞缘不住的坠落,阙暝一手稳稳扶住冰焰的腰,往“璇玑湖”而去。
愈走近“璇玑湖”中的水榭,冰焰的心揪得愈紧。
伫立在水榭里的颀长身影是那么的熟悉,风挟着雨丝染湿了他墨黑的长发。
“看到他了么?”阙暝的声音平静,不带一丁点的情绪。
冰焰咬紧了下唇,双拳紧握。
“在我眼中,他是障。”阙暝淡淡的说:“可他却是——慕容阳。”
原本静止的身影动了动,像是察觉他们的到来。
身影的主人回过脸来,赫然是已昏迷许久的慕容阳,他原本俊雅温和的脸容变得冷漠,时常带着笑意的唇紧抿成一线。
“你们来了?”
“阳弟盛意拳拳,阙某怎敢不赴约。”阙暝若无事然的撩袍而坐,一旁的冰焰却弄不清眼前的情况。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她已经被搞糊涂了,为什么阳哥哥没事?他的表情为何如此冷漠,令她感到陌生?
“你这女人还真蠢,阙暝,你确定自己受得了她么?”慕容阳讽嘲道。
“不劳您费心,我非常满意她。”他牵住她的小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冷得可怕。
“阳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冰焰挣开阙暝的手,哽咽着:“你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少跟我称兄道弟的。”慕容阳俊美的脸容带起一抹刺目的笑。“我一向都是这样,只是在你面前做做样子罢了,谁叫你这么好骗,这三年来倒解了我不少寂寞,”
“你骗人!”她忍不住哭喊,不愿相信自己所信任的,竟是这么不堪的人。
“我本来就在骗人,骗的是你这无知的女人。”
风带起他的鬓发,看起来仍是那么的温文儒雅,可柔和的语调却掩饰不了他残忍的话语。“当初买下你,不过是因为生活乏味。像你这样一个尤物,我想知道,若没堕入风尘之中,你的生命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你竟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唉,多无聊!”
对她盈满眼泪的脸容视若无睹,他继续残酷的说下去:“孰料突然又飞来一个大哥,这下可好了,我不趁此机会耍弄耍弄你们,岂不浪费?大哥你说是吧?”阙暝沉着张脸,不发一语。
慕容阳见他没反应,皱起剑眉怨道:“做兄弟的也算对你仁至义尽,特地留这等尤物给你,竟然换不到你的一句感谢,真是枉作小人。”
“这一切事都是你做的?”冰焰寒着脸,泪痕交错在她的颊上。“春邑织失火,兰若的死、沈隽、还有夜袭慕容府那两人……”
“你变聪明了。”慕容阳夸张的鼓掌,转身望向阙暝。
“恭禧你大哥,至少你的女人还没笨得死月兑。”
阙暝冷冷看他一眼。
“废话少说,你想炫耀就尽避炫耀吧。”
“大哥说这话真伤人。”慕容阳歪头一笑。“像大哥这么冷静又机敏的人,当我的对手可是—大挑战,所以我假意来个月下吟诗会,买通了兰若,叫她如此这般,大哥你果然受不住引诱,和冰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