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预兆促使他快跑向前,抱起她的身子,才惊然发现她脸上布满的不单是沙和泥土,更可怖的是那恣意渲染的红——
“珞珞!”他叫出了生平对她的第一次真诚。
之后,阙家夫妻登门道歉。
“对不起……”
方才,阿羽抱着小珞进门,焦急地叫喊直到他们闻声而至,天!他们差点被小珞脸上的血渍给吓死,可怖的血红挟带着草屑和泥土,布满季珞苍白的脸庞。
一直以为扬羽只是不喜欢季珞烦他而已,没想到他会讨厌小珞到这种程度,出手伤了小珞。
唉!敝只怪他们夫妻俩太喜欢小珞了,而且私心地想藉由小珞来补偿扬羽独生子的寂寞,毕竟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来陪伴儿子,却没考虑到儿子的心情,反而让他去伤了人家。
“阿羽!”阙父瞪着自始至终站在角落,不发一语的儿子。“给我过来!傍季爸爸季妈妈道歉!”
男孩置若罔闻,双脚有如上胶般固定不动。
“阿羽!”阙母难得发怒,生气儿子不为所动的冷淡。
“没关系,没关系。”季父出声打圆场。
“是啊!”季母也说话了。“阿羽已经在反省了。”
“唉!”阙家夫妇同声叹息。好好的一个女娃在儿子的手下饱受摧残,真对不住人家。
“小孩子嘛!哪个不顽皮?走走走,咱们出去,让小珞休息。”季父示意大家退出房间。
“这……唉!好吧!”摇摇头,四位大人先后离开,房内留下沉睡的季珞和凝神沉默的阙扬羽……
阙扬羽躺卧在床,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陈年往事,那次意外后季珞再也不敢缠他,一见到他便躲得远远,不敢靠近,没多久,他们因父亲的事业而移民美国,两家也渐渐淡了。
不过,有件事他可以确定,季珞对他还是挺感冒的。
电话声适时响起,打断他的冥思,大手一捞,他拿起话筒。“喂?”
“阙?”对方流利的英文劈头便叫。
“我是。”阙扬羽沉稳回答。柏特莱诺的消息倒真灵通,居然打听到他在台湾的住处。
这也难怪,人脉广大是伊雷特家族引以为做的优点之一,靠特殊关系找到他并不难。
“哇!你真在台湾?”对方改用中文问道,口气掩不住惊讶。
啧!他那口破国语实在难以分辨语意。“请说英文,我听得懂。”
“你真坏,我好不容易可以验收我的学习成果,你却打击我的信心。”他嘿笑两声,重以英文问道:“你真的回去台湾了?”
“有何不可?”阙扬羽反问。柏特莱诺也太大惊小敝了。
“当然可以。不过,我以为你会去巡视‘奥卡’各地的产业,而非到台湾度假。”依阙扬羽卯起来就同狂人的工作态度,他实在没料到他竟真的回了台湾。
莫非,台湾有什么吸引他胜于事业?柏特莱诺暗忖。
“别乱想!”阙扬羽依自己对柏特莱诺的了解,这通电话八成是授自他那想媳妇想疯了的宝贝父母之意,来探询他的近况。
话筒那端传来闷闷的笑声。“还是没找到你的梦中情人吗?别为难伯父伯母了,他们可是非常关心你的幸福哪!”
阙扬羽挑高眉。“伊雷特先生的口气好像有些幸灾乐祸?”果真不错,他父母深谙这种把戏,屡试不爽。
“岂敢、岂敢。”柏特莱诺听出好友语中的警告意味,当然聪明的收尾,反正他把伯父伯母的“关心”带到了。他赶紧将话题一转。“你的房子尚在整修中,既然你在台湾过得惬意又自在,就先别回来了。”
“有事情?”阙扬羽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寻常。
“事实上,刚才我接到消息,似乎有人扬言将对你不利,但未查出是何方神圣。而且,柏妮丝一直在探听你的消息,还好都被我巧妙的化解了,但以她的个性,她不会轻言放弃的。”
“我父母呢?”任何人找他麻烦都无所谓,最好不要伤及他父母,否则拼了命他也在所不惜。
“他们很好,只是对你在台湾的安全有些顾虑。”令他疑惑的是两老担忧的表情中隐约又带有喜悦,怪哉!
阙扬羽嗤笑了一声。难得,他父母终于有点该有的样子了。
“好了……”柏特莱诺声音突然小了许多。“柏妮丝大概回来了,先收线,下次再联络。”
阙扬羽挂上电话,俊脸冷淡地不见情绪。
闭上眼睛,一张怒中带俏的脸庞却再度悄然浮现,分不清是何原因地窜入脑海——
“庸人自扰。”他捻熄灯光,将自己投入大床,抛开恼人的身影,徐徐入梦。
第三章
黎明的曙光映入窗内,带来另一天的开始。
床头柜的小木偶闹钟踏着脚踏车,哼出的小曲响遍整个卧房。
唔!好吵哦!掀起暖被的同时,一只白玉纤细的臂膀模索着床头。“啪!”一声,按掉了恼人清梦的噪音。
“喂!”
什么声音啊?她将头深深埋进被窝,准备忽略因睡不饱而产生的幻听。
她一定还在作梦,她才刚与阙扬羽的口舌之争占了上风,不能前功尽弃。
“季珞。”声音更大了些,未了加上一阵摇晃。
她突觉天旋地转,挥舞双手隔开那只扰人清梦的大手。可恶!阙扬羽居然对她动起手来,没风度。
“季珞,起床!”阙扬羽当真动气了,生来从未见过这般懒性坚强,迟钝无比的女人,她父母都已经上了飞机在飞往美国的途中,她还能安然自在地睡大头觉?他继续伸手拍她脸颊。“起来!”
“到底是谁啦!”脸颊传来微微疼痛,恶言相向的阙扬羽渐行渐远,而意识却愈来愈清晰,好像有人打她……她缓缓张开眸子,眨了眨。
“很高兴你并不是没知觉。”
“恶魔?”他交环双手立于床边,一样挂着不快的沉脸。她眨动惺忪的眼,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那是暖和的阳光——
“天亮了?”不是作梦?季珞睡眼蓦地瞪得两倍大。“你……你……怎么在这里!”天!他在这儿多久了?有没有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连忙低头瞧瞧自己。还好,该在的都在。
“放心,除了你难看的睡相外,我什么都没看到。”全身上下没三两肉,有什么怕人看的,好笑!
“难看就请移动你的尊脚,你踩到我的小被被了。”季珞没好气地回嘴,这种人不嘲讽她恐怕会得脑中风,所以她宽宏大量原谅他。她扯扯大半拖地的暖被,重回床上,调整一个最舒服的位子——
“你还想睡?”阙扬羽不可思议地低吼。
“你一大早不请自入一个单身女子的闺房,只是要问我想不想睡觉?”此言一出,不对,她这句话好像有暗示意味,连忙改口。“请问您一大早造访舍下有何贵干?”他最好有个平息她狂炽下床气的好理由,否则,哼哼……
“你自己看看。”阙扬羽扔给她一团揉搓成球状的垃圾。
“你又把垃圾丢给我?”
阙扬羽受不了地翻白眼,他抢过纸团,用力把它摊开,边咬牙切齿道:“那才是我由衷的心声。”
“啊?”她听不懂。
“很好。”他强迫自己不可因眼前睡眼惺忪的无知女人而犯下杀人罪行,他卷起袖子,把她从床上揪起来。“给我清醒一下,看完它!”
“好……”季珞愣愣地点头,无辜的眼眨了眨,像见到异类一般地注视他。
真是稀奇,他大哥居然也会动怒呀?每次都是她被激得哇哇大叫,而他总是轻轻松松的四两拨千金,保持他完美形象,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