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星河绕过接待的厅堂,走到了起居间的附近,只见他撩起衣摆,突地放慢了脚步,来到一间透着晕黄灯光的厢房前头,绢纸糊成的窗口映出一道苗条身形的翦影,微微启开的木门则传来断断续续的泼水声响。
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孤星河润了一润嗓子,开口时声音却仍有些沙哑。“离离……我来了。”
水声遏止,里头的人轻轻答应了一声,细微的几不可闻,孤星河垂首望着地面,不敢四处张望地等待着。
饼了一会儿,房门轻启,商离离探出半个身子。
“进来罢。”
甭星河这才抬头,却惊艳得有些恍神。
商离离见他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由得露齿而笑,她十分了解自己的魅力与现下景况将使任何男人受到怎样的考验,孤星河那局促又掩不住欢喜的表情,则使她在满足了一个女子的美貌虚荣之余,还会有些怜惜他因过于年轻而生涩于男女之情的无措。
甭星河努力收摄心神,他告诫自己,眼前这女子的美丽犹如春天最艳的牡丹,他不过是高攀的飞蛾,因此,必须得在她面前装备得比她还坚强,让她觉得她可以将自己的柔弱完完整整的交托在他手上,孤星河尽心力想讨好佳人,自然事事迎合商离离的心意,凡商离离想达成的目的,他没有办不到的,日子久了,师母与弟子之间越走越近;孤星河不过十八、九岁,年少方刚,商离离虽较他大上个七、八岁,到底也算不了什么巨大的隔阂,加上她艳夺明霞、娇韵横生,几次刻意接触下来,谁能不为之倾倒?
正是因他做了商离离那秘密的入幕之宾,所以孤星河才会将这往日连踏足半步都要提心吊胆许久的怡心园,渐渐地不当成了一回事,或许是胆子壮了,或许是觉得自个儿伸手翻云、反手覆雨的天才,就算是住在怡心园里当家主事也配得过的,总之自从与离离在这风流快活过后,怡心园高贵的景物看起来都远较之前渺小了。
随着她跨入寝居,只见除了一般摆设外,另摆着一只桧木浴桶,后头则立着一座四扇大的七彩花鸟绢屏,上头寥落挂着女主人轻软的衣裳,被置于屏风旁边的一盏油灯照得辉亮亮地,透露出一种神秘又万分旖旎香艳的情调,置身其中,孤星河仿佛就能感受到几分钟之前,这里头还是怎样的一般景象,甫生,不由一阵骚热。
不意后头伸来一双小手,环住他的腰间,商离离柔弱无骨的身子整个贴了上来,爱娇地声音,酥入心脾。“我等你好久了。”
甭星河转过身子。“我处理师叔的事情,所以来晚了些。”他大胆而贪婪的凝视商离离只着轻软薄纱下的窈窕身子,而商离离似乎也很乐意被他如此轻薄着,明颊生晕,连眼神都带着鼓励。
真是不可思议啊!甭星河在看着她的同时,总是会这么想,虽然白天时他们人前人后仍有分际,但到了晚上,距离一拉近,他就觉得自个儿变成了眼前这女人的一天一地,瞧,她在勾引他呢!穿得如此诱人而短少,不正是渴求拥抱的铁证吗?
正想反手横腰一揽,好将温香暖玉抱满怀,怎知商离离一听到孤自裳,脸色忽然一沉,想也不想便一把推开孤垦河。
“你跟我提他做什么?惹我不高兴吗?”
甭垦河自知失言,慌忙陪了个不是。“是是是,不提他了,如此良辰美景,咱们自当好好快活一番才是。
提那无关紧要的人做啥。“”谁跟你快活!你把我当成花街柳巷里那不三不四的窑姊儿了么?“商离离叱道,板着个脸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甭星河见她生气,一颗心也摇上摆下的,不由又爱又怕,情急之下,竟随口胡掰起来。“弟子怎敢有如此大不敬的念头?”
商离离白了他一眼。“怎么,这会儿我又变成师母了?你存心要把我叫老?”
甭星河语塞,当真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倒是商离离见他那副窘状,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你还真怕了不成?人家身子冷着,还不快来抱抱我。”
甭星河闻言如蒙大赦,忙坐到她身边,商离离动作也快,马上便偎进他怀中,却没让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甭星河见她有意谈话,便沉声听着。
“你说,那个跟着你师叔来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来历?”
“我不晓得,不过……他们言谈举止之间,看来亲密,实又不然……”孤星河从没见过能与商离离匹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女子,自然是印象深刻了,芳菲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种纯净天然的气息,教人连对她有一丝遐想都觉龌龊。
“我不喜欢那女的。”商离离忽道。
“……”孤星河没说话。
商离离又道:“她坏了我的大事。”
其实她心中真正愤恨的不仅于此,芳菲的容貌,和与孤自裳间那种暖昧难明的关系,在在都让她心头不快,当然这一切她不会对孤星河说,单单用芳菲破坏她计划这件事情,就勾得上一千一百条非除之而后快的理由了。
甭星河皱起眉头道:“她是师叔的人,动不得。”
商离离一声嗤笑。“如今是谁当家作主,他最好别忘了,想扳倒我,作梦!”
甭星河也不是第一次瞧见她这么强势的一面,但每每见着还是不免愕然,他原以为商离离是不会耍弄心机的,但不管哪种样貌的她,都拥有令人疯狂迷恋的特质。
不过,听离离的口气,芳菲看来是不能活在世上了,但要对付她,必须先过孤自裳那关,要取他们性命又是何其困难?
商离离听过他的疑虑之后,笑得双肩颤动。“谁叫你拿剑去杀?这事我自有主张。”商离离边说,边伸出玉指捏了孤星河一把,明明心中想的,口中说的全是狠毒的心计,但由她的表现看来竟如吃饭喝水一般泰然。
甭星河受她挑弄,原本已是火热不堪的,再难经一丝忍耐,他霍地压倒了商离离的身子,不安分的唇舌则需索地在商离离皙白的身躯上游动,商离离娇喘微微,还透着些许激动的兴奋之感,似乎这不伦的偷情带给她的快乐还远远剩过于一般的男女之爱。
夜灯熄灭了,一段不可告人的缠绵,却才悄悄地展开。
第七章
甭星河不敢妄动。
对他来说,孤自裳是长辈,是深不可测的师叔,孤星河搞不清楚在孤自裳掉落崖后,为何还能够奇迹似地生还,就好似他永远搞不懂为什么孤自裳还要回到苍松派一样。
但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他的了。
商离离虽然在继位大典那天被弄得有些灰头土脸,但事实上她早已经买通了多位江湖上有名望的各派掌门人来确保自己夫婿的前途,否则按理说来,哪有主角不出现,却能完成继位如许隆重大事的道理,即使孤自裳持着正牌信物出现来捣乱,情势最后仍是可以扭转的,只要在一个月之内想办法解决掉他,再度召开大典,那时商离离定可掌握她想要的一切,而那时,他也将形同握有实权般的暗地里风光。
甭星河一边用手整理着衣衫,一边走在花园中的长廊,深思熟虑地思考着,他美丽的情人此刻正因早晨又一次饥渴的偷情而倦极睡去,而他,却异常清醒,那是拥有一种满足后的蓄势待发,脑袋里编造着各种除去眼中钉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