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原因不只因为瑟娜毫不留情地批评她的穿着,更因为,那似乎已呼之欲出的事实,直敲击着她的心坎。
由于怕杨西箩的穿着让她父亲的生日派对蒙羞,瑟娜不准她下楼,只准她像个卖火柴的女孩一样,待在二楼的房间,隔窗吸取楼下温暖的烛光。
其实,对瑟娜这种故意屈辱的恶意要求,杨西箩反倒松了口气,最起码,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再令她窒息。
倚窗看着楼下形形色色的身影,杨西箩的神智渐渐飘忽,来到这儿的立场也渐渐模糊,窗下的一切对她而言是多么的不真实。
“Max到了。”
突然,瑟娜的声音像鬼魅般自她身后冒了出来。今天的她,一身的白纱篷裙,背后还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模样相当清纯,就像个天真无瑕的白雪公主。
不过,这一切看在杨西箩眼中,倒像是那个虐待白雪公主、故意装可爱的黑心肠后母。
“Max到了,还带着她、美丽高雅的未婚妻。”她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向杨西箩宣布了这个消息。“如果你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很抱歉,我杨西箩不是被吓大的。”示威地瞪了对方一眼后,她用力转身望向窗外。坦白说,在搜寻的当儿,她的心就像大鼓般急速地鼓动着。
丙然,在一片衣香鬓影中,她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他”。
人群中的纪沙舟显得更加高大挺拔,一身的白西装衬出了修长的身影,更将他温文的气质烘托出来。今日的他——变得成熟稳重、玉树临风,更有一份她所陌生的温文儒雅,完全不像她平日所熟悉的那个喜欢捉弄她的纪沙舟。
不过,让杨西箩血液迅速凝结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些,而是在他身旁紧紧与他依偎的美丽女伴。
虽然,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叶书晴的侧面,但她那优美的弧度、巧笑嫣然的嘴角,以及那举手投足间浓郁的“贵族味”,在在都让她一颗心迅速地往下沉。
以前,跟纪沙舟在一起,两人总是笑笑闹闹地,从没认真想过他的身份与自己昱是否相近,直到这一刻,如才真真地了解到两人的差异。
没错,她只是个卖面的女孩、属于下层社会的“平民”,纪沙舟凭什么会看上她?她跟他——根本一点都不相配!
这个事实狠狠地撞击着她的神经,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又冲了上来,让她只想逃离现场。却不料,才转身,瑟娜一个箭步便挡在她面前——
“怎么?好戏还没上演,你就已经受不了了吗?”她银钤一笑,指着两人亲密的背影说道:“多么相配的一对,对不对?没有人可以否认这点。”偷瞄一下杨西箩发白的脸色,她心中的得意无以复加。与她交手的几次,从来不曾占上风过,这次她显然已大获全胜。
瑟娜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像毒针,针针刺入杨西箩的心底。
此刻,她大可推开瑟娜,大步离开这儿,不用再忍受这一切,但,望着那并肩的背影,她一双脚仿佛像生了根似地动弹不得。
候车亭中浪漫的长吻、赛车场中跑道上的竞速、无数个笑闹的画面,原来……都是假的!
他根本就是在戏弄她!
悠扬的音乐声在此时改以小提琴为主乐,拉出了一段柔畅浪漫的华尔滋,在场的宾客纷纷随着主人罗伯特夫妇的舞步滑入舞池。
纪沙舟也向身旁的叶书晴伸出了手,轻拥着对方的纤腰,轻盈地滑进舞池。过程中,他的嘴角始终带着笑,静静地听着叶书晴的话语。
有好几次,由于音乐声太大,他必须俯下脸仔细聆听,形成了一种相当亲昵的姿势——在外人眼中看来。
不断涌上的妒意迅速将杨西箩淹没,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她再也忍不住地推开瑟娜冲下楼,用一双充满控诉的眼眸瞪视着纪沙舟的背影。
虽然杨西箩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舞池中的纪沙舟却仿佛有所觉地立即回过头。乍见到她,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她发白的脸色也让他立刻了解到,她误会他了。
虽了解了她眼中的误会,他却从容地放开原本搂住叶书晴的手,想上前慢慢向她解释。
谁知,他才转身,叶书晴却陡地扯住他的手,身子接着一软,一道申吟同时吐出,“沙舟,我的头……好晕!”
这声申吟阻止了纪沙舟的行动,察觉到叶书晴的异样后,他立即将酥软的叶书晴接在怀中。
“书晴,怎么回事?”他虽关心叶书晴的苍白,但那颤抖的人儿却更牵动他,他知道这样的情况无异已加深她心中的误会。
为免情况变得更糟,是以,匆匆扶起叶书晴后,他立刻抽身想走向杨西箩。
然而,叶书晴却像洞悉他的意图般,才站定的身子又一个踉跄,刚好挡住纪沙舟跨向前的身子。
“沙舟,对不起,我的头突然好昏好昏,你可以扶我进去躺一下吗?”痛苦的眼中射出一抹期盼的光芒。
这光芒让纪沙舟立刻陷入两难,良好的绅士教养让他无法抛下叶书晴,他只有扶住她的肩膀,却抛给杨西箩一个焦急的眼神。
两人所上演的亲密举动,让杨西箩再也受不了地用力吼出:“纪沙舟,你是个大浑蛋!”她掩面向外奔了出去。
她惊天震地的一吼,让舞池中的宾客愕然地停下脚步;纪沙舟虽想追,却发现叶书晴更靠近了他,阻挡了他的去路。
***
杨西箩是以时速一百的马力飙回家的。
一回到家,她立刻冲到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将自己反锁在屋内,随即传来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夹杂着几句哭声与咒骂声。
她歇斯底里的模样,恰巧被自面馆回来取物的杨东筝撞个正着,在听到她悲切的哭声后,她赶紧上楼焦急地敲着房门。
“西箩,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吓大姐!”
门内没有回应,只不过哭声更大。
从没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妹妹,杨东筝心中的慌乱更甚。
“西箩,你先开门好不好?让大姐进去……”她再度喊道。
杨西箩仍是不理,哭声更加凄怆。
正当杨东筝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楼下却传来急促的门钤声。略一犹豫,她奔下楼先开了门,一见是纪沙舟,她一颗高悬的心立刻放下。
“沙舟,你来的正好,西箩她——”
“她在哪里?”纪沙舟心中的焦急全写在脸上。
“在她的房间里。”说完,领着纪沙舟来到了楼上。
一听到杨西箩的哭声,纪沙舟焦急的眉头立即揪紧,试了试门把无效之后,他用力地槌着门,“Baby,是我,开门让我进去。”
这一次,杨西箩立即有了回应——
“纪沙舟,你这个大浑蛋,你这个爱情大骗子,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你!”一颗像是枕头之类的东西砸得门砰地一声。
听到这样的话后,杨东筝已猜到事情的大概,也立即知道自己的存在已显多余,给了纪沙舟关心的一眼后,便退了开去。
纪沙舟并末察觉杨东筝的离去,他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只见他脸色凝重,落在门板的拳头更重了。
“Baby,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先开门,我可以解释——”
“我不要听,你走!”
“Baby——”
“不听不听不听!”她大吼。
纪沙舟显然也失去了耐性,盯着紧闭的大门约有三秒后,他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又月兑掉了身上的白西装,接着,抬脚粗暴地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