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了……孕?”
回答他的,仍是没筱筱不断的乾呕声。
这不断的乾呕无异已回答了他,只见,他脸上的线条又在瞬间僵硬,视线像被磁石吸附般定在她身上。
“是我的,对不对?”
恶心感暂歇的沈筱筱终於虚弱地瞟了他一眼,拧着眉头,默默地抓了几张面纸擦擦嘴后,完全没有否认地起身。
她抱着肚子走出浴室,接着,颓然地倒在沙发上。
见她没有否认,胸中一股异样的激动与狂喜让江朔其迅速拾起地上的杂志,想向沈筱筱再确认一次。谁知,才拿起杂志,书页中飘下的一张纸却让他胸中的激动与喜悦顿时冷却,化为高张的愤怒!
“你想杀掉我们的孩子?”说完,他发着抖把纸条送到她的面前。
这动作让沈筱筱原本拧起的眉头弓得更紧。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产检时,社工人员在医院散发的安全流产宣导单。
一开始,他莫名的激动令她不解,但随即,他脸上的愤怒让她了解到他误会了她。虽了解,但她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看着他,她疲倦地道:
“怀孕的人是我,我有权决定是不是要留下孩子。”
这话无异刺激了江朔其,被伤害的他再也克制不住地冲到她的面前。
“我不准你拿掉孩子!”他吼了一声。“我们立刻到法院公证结婚——”
“江朔其——”她大吼一声。“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结婚”这两个字烫到她内心深处那段伤痛。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的脑袋这辈子还没有如此清醒过。”他同样大声地吼回去。
沈筱筱比他更大声地吼道:
“江朔其,请你别那么自以为是好吗?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需要你的负责,也不想介入你的生活,更不可能为了孩子就跟你结婚,你听清楚了没有?”
江朔其的火气全然被挑起。
“如果我偏要负责呢?如果我偏要介入呢?你别忘记,孩子我也有份,你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自主权!”
“你……你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人是你!”他趋上前,阴狠地望着她,“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把孩子拿掉,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敢?”她瞪回去。
“你可以试试看!”
虽然已气得七窍生烟,但他狰狞的眼还是起了吓阻作用,一时之间,沈筱筱伶俐的口舌屈服在他的恫吓下。
最后,气愤难消的她只能再次严正申明自己的立场,“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我不会、也不可能为了孩子嫁给你。”
“对不起,到时恐怕由不得你。”愤怒地摔下杂志后,他大步跨向门口。扭开门把前,他又迅速地回过头。
“我现在就到法院申请公证结婚,从现在开始,你都别想再置身事外,这辈子你也休想再逃开我,我卯定你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跨出去。
就在门“砰”地一声关上的同时,余怒末消的沈筱筱也在同一时间抓起了沙发上的靠垫,往门用力砸了过去。
第八章
离开沈家之后,凭藉着胸中那一股冲动与火气,江朔其真的立刻冲到法院申请公证结婚,沈筱筱怀孕的事实虽重重冲击了他,却也更加深了他要她的决心。
完成一切申请手续后回到家,冲动的心已渐渐冷静,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啤酒,他立刻仰头便灌。
有了冰啤酒的润滑,纷乱冲动的心已完全平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开始勾勒着自己与沈筱筱的未来。
不论如何,他都要定她了,她永远都别想再置身事外,如果她真的胆敢杀掉他的骨血……
“杀掉”两个字让他的心涌起一阵颤栗,已冷却的激动又再次沸腾。如果她瞻胆……她胆敢……他倒抽一口气,把剩余的冰啤酒一饮而尽,如果她胆敢杀掉自己的骨血,他绝对不会原谅这个可恶的女人!
用力把手中的啤酒罐抛进垃圾筒后,他发泄似地倒进沙发中并闭上了眼睛。现在,他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把那个可恶的女人绑上法院,乖乖地成为他的女人。
***
这一冷静,花了他两天的时间。
认为已调整好情绪,第二天傍晚自公司下班后,他一秒也未多待地驱车直奔沈筱筱住处,打算以理性的态度与沈筱筱再沟通一次。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按门铃,却无人应门。再按,又等了许久,仍是静悄悄的。正纳闷的当儿,一位着警卫人员制服、看来正在巡逻的中年人一见到立在门前的他,立刻趋上前问道:
“这位先生,你找沈小姐吗?”
江朔其闻声回过头,对着他点了点头。
警卫伯伯和善地笑了笑道:“你来迟一步了,沈小姐旅游去了,这几天都不在家。”
“旅游?”他的心彷佛挨了一记闷棍。“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早上。”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一股愤怒爬上了江朔其的心。这可恶的女人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逃开他吗?
他的指头慢慢地缩紧,最后握成了拳头。
“她有告诉过你要到哪儿去吗?”他的眉头因强忍住怒火而弓起。
“很抱歉!”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容后,警卫伯伯随即走开。
他一走,江朔其再也忍不住地一拳用力搥向墙壁。
可恶!她以为她可以逃得掉吗?她错了……
就算等到海枯石烂,总有一天,他会等到她,逼她面对事实。
对着墙壁,他的拳头再用力一搥——
这辈子,他卯定她了!
****
原以为,自己可以很理性地等待她出现,却不料,才三天而已,江朔其的耐性似乎便宣告用罄,因为,他完全低估了沈筱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这几天来,思念的折磨、等待的失落几乎让他发狂。终於,在度过了辗转无眠的数日后,半夜三点半,他再也忍不住地自床上起身,顾不得憔悴的容颜,也顾不得时间合不合宜,他驱车来到柯家门前。
一阵门铃狂响之后,披着晨褛的柯镇远气极败坏地下了楼。
“朔其,有没有搞错?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虽然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好友,但好梦被打断的气也不禁让平日风度良好的柯镇远板起脸质问。
“对不起,镇远,我知道现在时间不对,但我真的快疯了、快疯了……”
好友异於寻常的疲惫语调让柯镇远心中的怒火陡地降温,这才注意到好友憔悴的容颜——乱得像杂草的发丝与胡渣,以及那皱得像梅干菜的衬衫——
这异常的情形让他忍不住惊呼一声:
“老天!你刚和人打过架吗?怎么弄成这副德性?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江朔其苦涩的嘴角才牵动,纪环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镇远,是谁啊?”
柯镇远急急地向后回了一句:“没事,是朔其。”之后,又对着江朔其道:“朔其,先进来再说。”
他一进门,刚好与睡眼惺忪的纪环照了个面,他落魄的模样首先让纪环张大了口。
“朔其,你到底有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在她的印象中,重形象的江朔其这等邋遢的模样是绝无仅有的。
江朔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迳自在沙发坐了下来。
“朔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把我们吓坏了!”柯镇远端来一杯热水,坐到了妻子身旁。两个人四只眼,同样关心地放在江朔其身上。
怔望着杯中袅袅上升的蒸气,好一会儿,才听见江朔其的声音传来——
“我爱上了沈筱筱……”
彷佛为他那句话做音效似的,只闻“砰”地一声,柯镇远从沙发上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