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结果的当儿,沈筱筱一颗心彷佛高悬在一万尺的高空,简直快缺氧到窒息。
终於,冗长的等待之后,护士小姐又叫了她的名字。
“沈小姐,恭喜你!”
一进门,高悬的心在听到老医生笑咪咪地告诉她这句话时,瞬间坠落地面,世界在她面前轰地一声摔成了千万片。
接下来,老医生又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完全没听进去,她只觉得脑门嗡嗡地响着……
最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她像个游魂般沿着人行道木然地走着,思绪一片混乱。
她竟然怀孕了!竟然……
颓然地跌坐在路旁的铁椅上,空白的大脑在看到老医生帮她转诊的妇产科挂号翠时,开始乱成一团。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孩子……她苦笑一声。从来,破碎家庭下成长的她根本不相信婚姻,更没想过自己会拥有孩子,她以为,这辈子自己注定要与婚姻绝缘……
一切来的实在太突然了!她根本毫无心理准备。
在放纵情慾的当时早该想到的,她不该侥幸地认为幸运之神会永远眷顾她。此刻,她的心闪过一阵又一阵的懊悔。
拿掉……似乎是唯一的路了……
但,这想法才掠过脑际,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警地袭上来,她赶紧摀起了嘴巴,快速起身奔到垃圾桶旁边。
浙沥哗啦地乱吐一通后,她无力的蹲在路边喘着气。
一张面纸无声无息地递到了她眼前。她诧异地抬起眼,却接触到一双了解的带笑眼眸。
“怀孕初期都是这样,再过一阵子就会好一点了。”一位相当有气质的孕妇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谢……谢!”虽不明白她从何看出自己怀孕的事实,但沈筱筱也没有否认地接过对方的好意。
“不用客气!”少妇笑吟吟地望着她。“第一胎?”
沈筱筱胡乱地点了点头。
“当妈妈的感觉很棒吧!”少妇轻抚着已接近临盆的肚子,一脸满足与幸福。“能够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孩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
她话刚落,一阵催促的喇叭声随即让少妇转过头。接着,一部白色轿车停到了她们身旁。
一见到车,少妇的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对着沈筱筱轻轻抛下一句再见后,朝那部车子走去。
她离去前的那个甜蜜的笑,让沈筱筱有了好一会儿的怔忡。
当妈妈的感觉……
这个从没想过的称谓唤起了她体内一种前所未有的慾望。下意识地抚着仍平坦的小肮,那种与生俱来的母性不断源源而生,流过了她的全身。
突然,纪环在帮儿子换尿片时,脸上那种满足的神情在她脑中浮现……一时之间,她有些迷惘……
妈妈……她可以胜任这样的角色吗?
望着熙来攘往的车辆,她脑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意念慢慢成形,最后,变得鲜明。
***
三天后,沈筱筱来到柯家。
“纪环,我怀孕了。”
一见到纪环,沈筱筱便丢下这句话。决定好怎么做后,她不再矛盾与迷惘,整个人看来无比清爽。
但,相对於她的神清气爽,正为儿子泡牛女乃的纪环不意会听到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手抖了一下,女乃粉洒了整个桌面。
“你刚刚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怀,孕,了,够清楚了吧!”她笑笑地再说了一遍。
应该是听得够清楚了,要不然纪环的眼睛不会睁得老大。
“需要那么惊讶吗?女人怀孕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看到她吃惊的模样,沈筱筱感到有些好笑。
是很正常没错,但这件事发生在沈筱筱身上,那就……
也难怪纪环惊愕到说不出话来,一个老把“独身”挂在嘴边的女人,现在竟然直接跳过婚姻怀了孕,这……怎能不让人感到惊愕?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孩子的爸爸是谁?”这问题也只是纪环在处於惊愕状态下无意识的一问。
谁知,沈筱筱却立刻给了她答案——
“江朔其。”
只闻砰地一声,纪环手中的女乃粉罐整个掉了下来,砸中了她自己的脚。
“你说什么?”似乎是震惊到忘了脚上的疼痛,她张大了嘴巴,几乎像是中邪一样冲到沈筱筱面前。
“孩子是江朔其的。”沈筱筱平静地再说了一次。接着,走向前,帮纪环把掉落在地上的女乃粉罐捡了起来。
“那那那……那个江朔其?!”纪环完全震慑住了。
“不然还能有哪个江朔其?”
似乎直到此刻,纪环才恢复了意识。
“天!筱筱,你在开什么玩笑?”她怪叫了一声。
“你觉得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她反问。
不像,一点也不像。就是一点都不像才令纪环感到天崩地裂!她急急地放下手中的女乃瓶,把沈筱筱拉到床边,急切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他……你们……唉,怎么会这样?你快给我从头招来!”
看来,她的确受到很大的惊吓,要不然一向口齿伶俐的她,不会这么口吃兼语无伦次的。
其实,她反应这么激烈也是有道理的,筱筱和朔其……那真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个人!
“这件事说来还得怪你。”沈筱筱以这句话当开场白。
接着,她把这整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包括第二次又发生的错误,毫无保留地对纪环说了出来,却略过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听完,纪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中团团转。
“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沈筱筱无奈地摊了摊手,像说的是别人的事般。
其实,她没有说实话,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的不是实话。他的身体对她——肯定有某种程度的吸引力,要不然以她这种对“性”有洁癖的人来说,不会在发生第一次的错误后,又容许第二次的发生。
这样微妙的情况,头脑一向清醒的纪环也没有发觉,此刻,她的脑袋乱烘烘的,六神无主。
“不行,我一定要告诉柯镇远,他的脑袋一向比较清醒……”说完,纪环便要冲到书房。
沈筱筱却立即挡下她。
“纪小姐,你想弄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吗?”她寒下脸。“我可警告你,这件事除了你,我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老天!难道你也不打算告诉江朔其?”纪环又怪叫了一声。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沈筱筱反问。“我怀孕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你怎么能说与他无关?”纪环提高了声调。“那是他的孩子啊!他难道不用负任何责任?”
“我是没打算让他负责。”沈筱筱瞅了她一眼。“对我而言,他只是提供精子的那个人而已,不具任何意义。”嘴上虽这么说,她心底却有一种被忽略的失落隐隐滑过。
“筱筱,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但……”纪环急得跳脚,一下想不到用什么话接下去,只能用一双慌乱的眼直瞅着她。“你不告诉他,那你打算怎么做?拿掉孩子?”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沈筱筱唯一的一条路。
不料,沈筱筱却摇了摇头,“我打算把小孩生下来。”
“生下来?”纪环再怪叫一声。“筱筱,你疯了?”
“我没疯,我很清醒。”沈筱筱慢条斯理地道:“本来我也想过把孩子拿掉,但,你知道吗?每当我一有这种想法,我就吐得特别厉害,好像有一股力量阻止我这么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