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平点点头,拿起了资料不疾不徐地道:“魏副总,截至今天早上为止,您名下所持有的股数,根据统计,是百分之三十二;而总经理名下股数,却占了百分之三十五,所以,若依章程规定,莫总仍是莫氏的经营者。”他顿了一下,“如果您怀疑这份资料的真实性,我这儿还有一份更详细的明细资料,欢迎您来查证。”
说完,他自公事包中抽出一叠文件,但才抽出,魏启康便伸手抢了过去,迫不及待地翻阅着——愈看,他的脸色愈白,手指也跟着发起抖来。
“莫……微尘,想不到你这么阴险!”他竟然反过来指控他。
“魏副总,你的话说反了,阴险的人是你,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之身而已。”他淡淡地道。
见情势已扭转,魏启康不愧是只老狐狸,他的态度丕变,立刻挂上一道掩饰性的笑。
“哈哈哈!莫微尘,我实在太低估你了,莫老大没有看走眼,你果然有几把刷子,竟然暗中将了我一军。今日,我没有夺权成功,算我大意。”说完,他丢下手中资料,转身想要离开。莫微尘却喊住了他——
“魏副总,先别急着走,我们之间……应该还有几笔帐得算一算。”
魏启康立即怔在原地。
“首先,你故意将樊世高盗走公司机密一事外泄,想造成公司混乱,好让股价下跌坐收渔翁之利,但你没想到,被盗走的机密设有密码锁,整件事只是白忙一场。你见打击公司不成,竟买通了几个人头户,恶意炒作公司股票,将股价不断地压低之后,再进场大量收购……”
魏启康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他的陈述。“莫总,所谓捉贼要捉赃,请问你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吗?范经理收集了很多,等会儿你可以慢慢看。”他眼中一道寒光慢慢聚拢。“你实在很聪明,竟然利用日内瓦的帐户洗钱,不过,你实在不应该一次就汇出那么庞大的一笔数目,也不应该急着在钱一汇到日内瓦之后,又急着汇回台湾——露出破绽。”
听他扯出日内瓦帐户,魏启康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他仍顽强抵抗。“就算我将钱汇到日内瓦又汇回台湾,何以肯定我假借人头户恶意炒作股票?”
“当然,你爱将钱怎么汇出汇入,别人管不着,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也将自长通公司收取的回扣金五仟万汇出去,你这样做,问题就复杂了。”
他竟连这件事也知道……魏启康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一下站不稳脚步。
莫微尘毫不留情地再道:“你以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吗?错了,打从长通公司以低於底标五佰万得标之后,我就怀疑你了;后来,经过范经理的调查,证实了我的猜测。当时我不说,是不想撕破脸,我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让你把钱吐出来,没想到你却大胆地用它来炒作公司股票,你的野心也未免太大了。”
此刻,魏启康的脸已毫无血色,冷汗慢慢沁了出来。
“看在你是我父亲拜把兄弟的份上,现在,你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吐出你所有非法吸入的股票,以面额十元的价钱让莫氏所有员工公开认购,当作员工福利;第二、抱着莫氏的股票吃一辈子的牢饭。”
魏启康身子抖了一下,声音一下变得软弱无力:“莫……微……尘,你……够狠!”
“狠吗?”莫微尘轻轻地摇了摇头。“魏副总,我若够狠,早就将这些证据送交司法单位,根本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我愿意让你自己去选择,何狠之有?”
闻言,魏启康双肩无力地垮了下来。前后才几分钟而已,他彷佛老了几十岁般,身形突然变得佝凄。
“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他默默地瞅了莫微尘一眼后,转过身。离开前,他又突然回过头,对着隐没在一角也是董事之一的祈天,说了句颇耐人寻味的话。
“祈老哥,我们都老了,斗不过年轻人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再是我们能负荷得了的,还是收手吧!”说完,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他临走前的这番话,让祈天有些尴尬,也让在座的众人一头雾水,却让莫微尘重重地皱了下眉头。
第八章
回到了办公室,莫微尘突然感到有些疲惫。
“总经理,事情总算真相大白了!”范永平吐出了一口长气。
“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莫微尘揉着酸疼的眉心,疲惫地道。
范永平立即不解地扬了扬眉,“副总的阴谋已经失败了,不是吗?难道你怀疑还有其他的同夥?”
莫微尘苦笑了一下。“希望我的猜测不会成真。”
范永乎的眼里有疑惑,莫微尘的话影响了他紧绷了几天,如今才略为放松的好心情。
见他一脸忧心忡忡,莫微尘反倒笑道:“不用担心,就算魏副总还有同夥,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虽然心中始终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但他还是出口安抚:“永平,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我会好好放你几天假,让你休息一阵子。”
“谢谢总经理。”听莫微尘这么说,他不安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点。
范永平一出去,他立刻将身子埋进了大椅中,并疲惫地闭起了眼睛。但,才闭上一会儿,桌上的行动电话却不识相地响了起来。
“莫微尘,我好无聊,我真的快闷死了。”一接起,他还来不及出声,一道死气沉沉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一听到这无奈的抱怨,莫微尘的嘴角漾起了一道笑容。
“怎么啦?才几天而已就受不了了?”那天,他听从夏惟的建议,暂时把她“关”了起来。
当然,说“关”是严重了点,在与她说明了原委之后,这一次,她一反常态地愿意配合,只是,安静不了几天,一如他所料,她果然又开始蠢蠢欲动。
“哎——哟——”向织月把抱怨拉得长长的。“整天闷在别墅里,我觉得自己好像米虫一样,很不习惯!”
“嫌闷的话,别墅里有桌球台跟撞球台,你可以找孙德兄弟玩玩……”
“我才不要跟那两个手下败将玩。莫微尘,你放我一天假好不好?就一天,我保证,绝不惹事也不好管闲事,纯粹只是回去看同学们的实验做的怎样。”答应他“避风头”之后,她就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教授,请教授特别恩准她几天的假。
“不行,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我不能让你冒上一点点风险。”她的请求遭莫微尘一口回绝。
“我保证不会有风险的啦!”电话那头的她立即提出保证。“拜托啦!就一天而已,要不半天也行,我去看看就回来,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请伟伯带我去——”见他似乎又要反对,她立刻又补充道:“要不,让孙德兄弟一起跟过去也行……”
她的哀求声让他的坚持向后退了一步。
见他不语,她立刻可怜兮兮地又接着道:“好啦!求求你啦!我拜托你啦!”
终於,莫微尘坚如铁石的心被撼动了,他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就半天,我准你去,明天下午六点以前,你一定要回到别墅。”
电话那头的向织月高兴地欢呼了一声,“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六点以前回到别墅,我保证!”
这是她对他的承诺。但当时谁也没有料到,他一时的心软妥协,竟差一点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后果。
***
虽然多了两个小苞班,碍手碍脚又碍眼的,但向织月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因为即将重回校园的兴奋感已大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