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上人气极反笑,这孽徒每次总会有不一样的歪理,但他明知如此,还是每次都会上当。“这话怎么说?”他只知道自己要他专心习武的“教诲”他可从来没有“遵照”过。
“师父说过,道乃由自然万物中体会而出,师父您英明神武,自然已经体会出万物生生不息的道理,做到了摘叶飞花都可伤人的境界。弟子虽然不才,却也渴望如师父一般,从这山川溪流中体会出一番道理来。”
胡说八道,偏偏马屁又拍得恰到好处,让他的气发不出来。“那你说说,你体会到什么道理来了?”
“很可惜,什么狗屁道理也没体会出来,不过倒是想出了几式剑法。”
“喔?”寒潼要是胡扯些似是而非的歪理,葛上人反而觉得正常,然后罚他扎马两个时辰才准他吃饭;但他说悟出了剑法,这真的让他吃惊。
寒潼取出了家传宝剑“霜虹剑”,宝剑离鞘,剑身泛着淡青色的光芒,让他想起了那绝美少女的衣服。他记性强、悟性高,当下将方才那少女演练过的剑法使出了几招,居然也有模有样。
“咦?!”葛上人愈看愈惊奇,这几式精妙剑招已可称得上天下一绝了,这时候他反而皱眉苦思起来。待寒潼舞毕,他才沉声问:“潼儿如何悟出这几招剑式的?”
寒潼眼珠子一转,恭恭敬敬地禀道:“徒儿不敢欺瞒师父,其实这剑法是徒儿恰巧瞧见的。”
梆上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慧黠的徒弟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真话。“你聪明过人,当初为师答应你爹娘收你为徒,除了多年交情外,也是看中你是个学武奇才,足以继承为师的衣钵,怎奈你天性好玩,至今三年有余还是无法专心练武。”
寒潼暗地里吐吐舌,不敢答话,因为他就是找不出逼迫自己努力习武的理由,出去跟人打架总是三招两式就赢了,他又不争什么武林盟主,学那么多武功做什么?
“你是在何处看到何人使这剑法的?”葛上人多少也模到这徒弟脑袋里的东西了,故意在他面前将剑法练给他看,必有所图。
“五里外的树林内,有个十三四岁的小泵娘在那儿练剑。”
“小泵娘?!嗯,我听说真辟派主收了个入室女弟子,资质甚高,十三岁的女娃儿就练这样高深的剑法,未来宿北派的重任怕要落在这小泵娘身上了。”
“宿北派?!我从未听闻江湖上有这样的门派啊!”
“你当然不曾听过,自从二十年前输给了当今势力最大的邪派‘龙虎堂’之后,真辟派主就带着余众四处躲藏,行踪成谜,并将‘兴武门’改名‘宿北派’,就是要门人时时不忘败北之耻。今日见到这样的剑法,看来不出几年,江湖又将开始热闹起来了。”葛上人捻须大笑,意味深长地睨了眼呆愣出神的徒儿,“潼儿可想日后在这宿北派与龙虎门之争的大事上插上一脚?”
寒潼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淡淡道:“徒儿本就天资聪颖,是个天生的学武奇才,日后江湖之中要没听过我寒潼大名的,恐怕也称不上是个武林人士了,我怕要不插上这一脚还很难呢!”
梆上人看着寒潼使出独派轻功飞身而出,瞬间没了身影,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虽然他不知道寒潼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但显而易见他是突然在意起这些事了。为什么在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意就是人的弱点,知道了他这个罩门,还怕他以后不乖乖练功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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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濯足,冰凉的激流滑过晶莹圆润的小巧纤足,清风拂过吹起衣袂飘飘、鬓发飞扬,一个丽影娉婷地静坐在溪旁大石上,却仿佛飘在云端,美丽的脸庞染着仙境的梦幻色彩,不沾染一丝凡尘俗气。
那柔美的樱桃小口却轻轻地逸出了叹息,低垂着灵秀双目,天上的仙子竟也有了烦忧?
“水光云影、鸟语花香,如此美景在前,妹子何故叹息?”
一转头,黑白分明、晶莹深邃的瞳眸对上了那精灵淘气、潇洒不羁的朗眉星目。孟清宓板起了俏脸,眼中却隐隐带着笑意,为什么一向清心寡欲的她自与他有了一面之缘后就忘不了他?为什么他那番不伦不类的言语总让她反复温习、轻叹浅笑?
“寒公子又为何在此?”她淡淡地询问。
他锐利的眼眸闪过一丝诡狡,仿佛能洞悉一切,纵身一跃坐到了她身边。“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这里总不是贵派的禁地了吧?”“此处虽非本派禁地,却不代表我不能在此出现。”淡雅地看了他一眼,“寒公子做事似乎从不问他人的意思,是吗?”
寒潼知道她是指他没问过姑娘家的意思就自行挨在她身旁坐下,实在有违礼教,然而听到这样的质问,他反而哈哈大笑:“妹子此言差矣!第一,妹子的武功远高于我,若你不想他人近身,只怕也没有人能碰到你的衣角。第二,妹子不致力于习武练剑,反而坐在江边沉思叹息,只怕正是在想我这个英俊挺拔、卓然超群、与众不同的少年英雄吧?”他左一句妹子、右一句妹子,愈叫愈顺口。
孟清宓被他的话给逗笑了,粉颊微红,白了他一眼。她的年纪虽小,但寒潼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那简单的一眼竟让他觉得风情万种,然而这清冷淡然的小泵娘是永远也不可能成为风情万种的女人的。
天底下的女子要是被男人给说出了心事,少不得要娇嗔薄怒,但这美丽的少女却丝毫没有反驳,反而笑了……这时刻有种奇特的感觉在心底酝酿,那绝美容颜的震撼或许有消退的一天,但她与众不同的心性却很难不吸引他,如果有一天他要娶妻,一定找不到比她更令他心动的女子了。
被他呆呆凝视的眼神给烧热了脸颊,孟清宓嗔道:“你看什么?!”
寒潼突然感到尴尬,嬉皮笑脸的表相被自己卸下,惊醒时反而觉得有些狼狈,只好用不正经的轻薄话掩饰:“这全都得怪妹子你,谁让你生得这般美丽,教男人一看就舍不得移开眼?”
孟清宓微愠地抿抿唇,泡在水中的纤足一扬,带起了成串的水珠,精准地泼向他俊朗的脸庞。寒潼怪叫一声,扬起衣袖要阻挡早已来不及。
“你干吗?!”他吐着喷进嘴里的水,抓起衣袖猛擦,虽说美人的洗脚水不是人人都可以喝得到,但他可不是会觉得荣幸的那一个。
“从没人敢在我孟清宓面前出言轻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乱说话!”
寒潼的眼睛亮了起来,“孟清宓,人长得美,连名字也好听。为了这三个字,多喝几口洗脚水也值得。”他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了。这几日想起她不愿吐露芳名总觉得耿耿于怀,这小泵娘不简单,连要告诉他芳名都要拐个弯,嗯,配得上他。
她瞧他如此兴奋,也不由得菱唇微弯地笑了,但随即敛去了笑容,不染尘埃的胸怀梗着淡淡的遗憾。
“清宓妹子,你有心事吗?”见她淡淡地摇摇头,寒潼逗着她:“清宓妹子,你别担心,潼哥哥以后一定娶你。”
“娶我?!”晚霞的颜色染上了她雪白的粉颈,连耳根子也发热滚烫,心跳奇异地加了速,就算舞剑数个时辰也不曾令她有此违反修为的反应。
“是啊,我必定保留一个老婆的位置给你。”他就爱看她脸红,更爱看她卸去淡然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