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科尔急了,赶紧在码头上瞪了一下,使劲地向她游去。
第五章
“你想去哪吃晚饭?”科尔问道。他钻进车坐在方向盘后,转脸去看她,她双颊和鼻梁都被晒红了,头发刚在度假村码头边上洗过让湖水冲干净了,湿脑脑地一缕缕搭在肩上,在西斜的太阳照射下泛着亮。她又穿上了白衣白短裤美丽的脸上略施薄粉,她看上去就像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随便一近点就行,”她说。“我饿死了。”
“想不想回家换换衣服,去个好地方,比如去”畔湖”,可穿得这样不行。”
媚兰想了想,摇摇头。
“不。我懒得换衣服了,而且也饿得等不及了。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就这么样进去吃饭的?”
科尔抵头看了看自己又旧又破的牛仔裤和胸前印有赛车队标志的蓝T恤,尔后又看了看她。
“你这样倒是去哪儿都没问题,我穿的这一身有些地方是去不了。”他眯着眼看了看西下的日头,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去大个埃迪的馆子里吃汉堡包,对了,埃迪的炸鸡排做得是一绝。”
“吃鸡排太好了!”
“那就吃鸡排了。”科尔把雷鸟倒出停车场,朝镇上开回去。
回到卡萨洛克时天都快黑了。霓虹灯闪烁在路边餐馆顶上,路边有成群结队的青少年从车上下来,在主街道上走来走去。一辆载满高中男生的汽车从那辆老式雷鸟活动顶篷车边开过,男孩子们羡慕地吹着口哨欢呼着,科尔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来到了大个埃迪的餐馆,开进了停车场,又引起一阵男孩子的口哨和女孩子的感叹。媚兰从低低的车座钻出来,望着科尔笑了。
“不知那些小泵娘最喜欢哪个——你呢还是这车呢?”
科尔做了个鬼脸,媚兰吃惊地看到科尔从脖子到双颊竟然泛起了红润。
“是车,不是我。”他不在意地耸了耸双肩,挽了她的胳膊,让她转了身朝餐馆的玻璃门走去。
媚兰在他前面走着,暗自发笑。他的事业辉煌,舆论界曾有过那么多报道,而现在面对几个小泵娘的尖叫和叹息声,他却如此明显地感到窘迫,真是出乎意料,他真可爱。
科尔推开小餐馆的沉重的玻璃门,他俩走了进去,又马上停住脚,在拥挤的屋子里寻找着空位。长柜台前面的红塑料凳都坐满了,柜台和墙之间有好些方桌,大多数也都被占了,就连墙边那些高背小单间里也都是食客。
“科尔……”媚兰转睑看了他一眼,她的声音突然犹豫变小了,随后完全听不见了。因为她发现他紧随在自己身后,前胸几乎挨着她的肩膀,脸离她的脸只有几英寸远。
“嗯?”他的目光也不再继续四下搜寻,落在了她的目光中。忽地,盘碗的碰击,人群的谈
笑,还有屋里一体自动电唱机里查理?丹尼尔的歌声,一切都变得无声了,他俩一动不动地站着,蓝眼和碧眸对视着。
“借光。”科尔后面传来一声大喊。“劳驾!”
他猛然醒过来,目光离开媚兰顺声望去,只见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正耐心地等着他们走出门廊。
“对不起,”他说着,手轻轻地搭在媚兰的腰上,示意她继续向前走。他又一次放眼四下望着,这回他看见屋子里面有三个姑娘正要离开那个小单间,他倾身在媚兰耳边说“那边的单间空了,赶紧去,要不然别人抢先了。”
媚兰同意着点点头。她坐上红色座椅时大大松了口气,这时她仍能感到腰部他手刚刚搭过的地方微微发热。她沉着地坐定,马上就有位忙得焦头烂额的服务小姐来打扫了桌子,记下他们点的菜,又匆匆地离开了。
“这小陛子星期六晚上够火的。”科尔边说边望着小屋里挤满的衣着随便的食客。餐桌边,小间里还有柜台凳上到处都是人,穿着靴子和牛仔裤的卡车司机,穿着短裤,凉鞋的一家子人陪着穿着脏兮兮童子军眼的小男孩,有的身上还穿着湿德渡的泳衣,下面套上的剪齐了的短裤,青少年们个个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有些东西是千年不变的。”
“嗯。”媚兰一面点头同意一面四下看着。“今天好像卡萨洛克的阿斯特罗队赢了比赛了。”
科尔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边桌上有四个穿着满是泥渍球衣、头戴棒球帽的男孩子和父母坐在一起正吃汉堡包呢,他们脸上虽是污块斑斑,却个个像小英雄似的神采奕奕,趾高气扬。
“让我想起从前。”科尔看着那一张张泥渍点点、晒得通红的小脸,嘿嘿笑着,蓝眼睛因为回忆而变得格外温柔。
“你参加过少年棒球队?”媚兰问道。
“是的。”科尔答着。“每次比赛后,不论输赢,教练都把我们带到大个埃迪的餐馆吃汉堡包。赢了球当然总是好玩些,那样,我们就一遍一遍地描述自己的精彩动作。”
“赛完车也这样吗?”她好奇地问他,一边喝着水一边从杯边上看着他。
科尔笑了,斜瞄了她一眼。
“怎么知道?”他问。
“猜的。”她微笑着回答着。她望着他深深的蓝眼睛。看到那深处闪动着的不再是而只是感情。
“老乡们,饭来了。”
服务小姐的吆喝声使他们从符咒一般的对视中清醒过来,媚兰暗暗松了口气。她低下双眉,隐藏起双眼,也隐藏了绿色双眸中激荡着的感情。她不让科尔看出来,于是一门心思地吃着炸得咝咝作响的鸡排。
一小时后,吃完饭,喝完咖啡,媚兰跟着科尔来到付款台,她看着他伸出一只手到裤袋里掏出钱,斜纹粗布随着他的动作一紧一弛,媚兰赶紧把着迷的目光从他身上拉开。
这只是,她坚定地告诉她自己我之所以会有这样反应的唯一原因就是我们曾经亲密过。
科尔把钱塞回口袋,低头看着媚兰。他们这个珍贵的周末已经过去快有一半了,他真不想让这夜晚这么快就结束。
突然餐馆旁边的另一家酒馆里传来一阵欢笑,他眼睛一闪,有了主意。
“现在回家还太早,”他仔细地看着她的脸说道“我们去隔壁跳舞,快点。”看到她的碧眼现出犹豫,于是又开玩笑地补充道,“我给你买啤酒,还让你在电唱机中每五首曲子里选三首听。”
媚兰的犹豫没有持续。因为,她也不愿让今晚太早结束。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周末只是与其它任何时间、地点都不相干的四十八小时。星期一清晨一到,她就会再次回到原来那种孤独的生活中去。她尚未意识到自己已陷入对他的迷恋,越来越深,忍不住地希望把和他同过的时间尽量拉长。
“好吧,”科尔的脸被笑容照亮了,这笑容是对媚兰的决定的褒奖,“可是所有的音乐要由我来选,你过去老听的乡村呀,西部什么的,一支也不要。”
“什么?”科尔对她笑着,抓起她的手,使劲地抓着像是在威胁她,“你不喜欢乡村音乐?”
“有时候,”她没有反抗他这一小小的亲昵的举动,“可是有时候那些曲子太伤感了。”
“嗯,”科尔同意着,伸手为她打开小酒馆的门让她先进。“我有个阿拉巴玛朋友发誓说乡村歌曲只可以分成三类:叹息,哭泣还有别离。”
媚兰乐了。“我倒是同意你的那位朋友的观点。”
两个小时以后,媚兰被牢牢锁在科尔臂弯中,两人慢慢地随着乐声摇曳着。小酒馆的一边墙角有一个自动电唱机,里面正放着帕兹?克莱恩低唱的“疯狂”,电唱机的霓虹灯随着歌声闪耀着。他们开始跳舞时相隔的距离还挺大的,慢慢地缩小了,到后来回,昏暗的灯光,低唱的音乐还有彼此的向往终于使那距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