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满是老茧的大手紧握珍她那只柔软细小的女人的手,控制着自己不去把她拉到怀里,深深地深深地亲吻她,他多想这么做。他小心地握着她的手,低下头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前额。
“那我早上来见你,”他低声说着,松开她的手,退后几步,轻轻关上纱门。“十点钟。”
最后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他转过身去走出门廊,下了台阶,过了人行道,回到车里。
媚兰把额头靠在门边,整个身体也放松了靠上去。他没有吻她只在额头上轻带而过,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失望。
科尔快步走上台阶,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她家门廊,快快地敲了几下门,纱门在他的重击下震颤着。她说的话还算数吗?她会跟他在一起过周末吗?她会不会想了一夜又决定再拒他千里?
门开了。科尔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刚皱起的双眉很快放平了。他看见她了。
“嗨!”他笑着,看着她她穿了条白色短裤,露出日晒过的美丽的双腿,一件宝石绿色的泳装裹在宽大的一件男式白色衬衫的里面,隐约可见,宽宽长长的衬衫被腰间一条带子束住,过长的衣袖一直摆到胳膊肘上,领子竖起托出小脸,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看上去她年轻,单纯,可只要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对碧眸可一点也不幼稚,它们显得很神秘,谨慎,倒让他有些难办。他已经很注意自己的行为了,而她显然还是不信任他。不管他多想冲过纱门,抱起她,就近找块平地跟她,他都得控制住自己。“准备好了吗?”
“好了。她答道,幸好身边有门还可以靠一下。他身着一件白色茄克衫,旧牛仔裤绷得有点太紧,一双快成破布条的帆布鞋还没系鞋带。胸前,胳膊上的肌肉光滑,黝黑。她赶紧把目光移开他的身体,去看他的脸。错误,他蓝眼睛里的火焰和他的身体一样把她弄得心醉神迷。她必须把目光移开他,而且要离开靠着的门,“好了,等一下,我去拿包。”
她离开门厅,不见了,没多大会儿就又回来了。科尔为她拉着纱门,她低下头去锁住了内门。
她的芬芳就像夏天的鲜花。科尔的心已经不能自已了,他使劲地吮吸着她的芳香,眼睛还望着她纤弱的弯弯的后颈。丝般只发从发带处洒下来,轻轻磨擦着柔软的肌肤。科尔就要任凭感觉的驱驶,低下头去亲吻她,用自己的嘴唇去体味她肌肤的柔女敕,乌发的丝质。她就在此时直了直身子转过脸来。他们的身体离得那么近,她绿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科尔立刻退了一步,她这才放心地闪了闪眼睛,回给他一个微笑。
他从她手上拿过草编的提袋,她又超过他向前走去,下了台阶,上了人行道。刚走几步她又停下来了惊喜地看着她家门口车道上停着的那部车。
“我的天队是你的?”
“不,我爸的。”说着他打开这部绿白相间的1959年产的用蓝鸟的后盖,狭小的后厢里已经放了二个大竹篮和一块毯子,他又把她的包挤了进去。
“喜欢吗?”盖好了后厢,他又跑到前面去给她开车门。
“太喜欢了!”媚兰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那部熠熠闪光的老名牌车。白色的帆布顶篷被打开,折起收在后面。用白色皮盖盖好,扣上。车身小而精致,打磨抛光的外壳绿白相间和镀铝的轮子一起在早晨的日光下闪闪发光。她钻进低低的车座欣喜不已地用手抚磨着皮座椅,一边看着科尔打开驾驶座门坐到方向盘后面。“你为什么开你爸的车?”
“因为我是从亚特兰大飞回家的,我没开车回来。”说罢,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把钥匙插进点火器孔里。他没跟她说他不可能把他自己的黑色波尔什开回来,因为开那车要用很大力气去踏离合器换档,亚特兰大和卡萨洛克隔了这么远,他又有条伤腿。
“那么你在这儿没车罗?”
“可以那么说,”科尔苦笑了一下扭了扭身,把一只胳膊伸到她座位后背上,把车倒出了她家车道,上了路。“我爸在库里还有一辆我上高中时开的1956年产的雪弗来,回来这段时间又开着它到处玩来着。
媚兰一只手臂放在车门上,使意地坐在被阳光洒热了的皮椅上,科尔面朝前方,换了一下自动档。风将他棕褐色的头发拨乱,他鼻子上架着黑色太阳镜,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可她仍然仔细地观察到他魁伟的身体里隐藏着不安。
“回到这儿来你是不是觉得挺没劲的?”她问。
科尔斜瞄了她一眼,然后又集中精力去开车。
“不完全是,”他的宽肩膀耸了耸,薄薄的外套衣服挡不住肌肉的有力的起伏。我只是过惯了那种有严格时间要求的紧张生活。所以一下子让我完全休息,很难调节自已,我现在除了有大把空闲时间外,什么事也没有了。”
“我想你一旦过惯了快节奏的生活,任何一种其它形式的生活都会变得枯燥无味了。”她心不在焉地望着车外景色。他们驶过宽阔的绿树成荫的居民街区,到了卡萨洛克近郊,前面是一个环湖的双程道沥青路。
科尔提着方向盘的手狠狠地紧了紧。
“那得看你所谓快节奏指的是什么。”他的话硬邦邦的。“如果你指的是在车厂或办公室工作十二小时,半夜去开会研究赛车方案,又在大车或火车里坐上十八小时换赛场,到了后来还在跑道上以每小时八百里的速度开八个小时的车,边开还得边处理汽车的应急事故,这样说来,其它的生活方式是很难适应的。”
媚兰用着他,听得哑口无言。
“不,”她看着他,慢慢地说。“我不是指这些,我指的是那些好事,晚会呀,车迷们的爱慕,美人还有赛车场上的年轻女人们。”
“我不否认职业赛车也包括了这些内容,”科尔承认了,但内心、却叫着苦,因为他看到了她脸上的不赞成和不屑,“可不能以片概全。大多数赛车手年轻时过分消耗精力,到后来他们要么精疲力竭,要么变聪明,恋爱,结婚生子,和美国其它男人没什么不同。”
“过上幸福日子?”媚兰怀疑地问。
“大多是,”他肯定地点点头。“有时也不是。”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皱起眉头低了眉毛看着自己,像是在琢磨他的话。“全美国干什么的人不都是一样结果吗?婚姻生活有时好,有时不好。”
“我讨厌那种态度。”她突然间生起气来,眼睛瞪着他。
“什么态度?”
“那种,一耸肩膀就可以把结婚誓言和海誓山盟的承诺抛到脑后,好像责任和义务都过时了,都是吃饱了撑着才谈的。”
“没想到你还这么看重婚约和誓言,”他不无讽刺地说看看了她一眼,接着踩了刹车,车子减速了他们已经到了拉森区假村。
“我是看得很重。”媚兰轻声说罢,倔强地抬了抬下巴。他怎么改如此轻松地跟她说他对海誓山盟的誓言满不在乎。
——————————
“这真是太好了。”媚兰自己也被自己的感叹吓了一跳。
“是呀,”科尔闭着双眼,微笑着赞同着。
他俩挨着躺在一块旧毯子上,头上是橡树给他们这太阳一旁草地上还有没吃完的野餐。已过正午的太阳斜斜地从厚厚的华盖似的树叶缝间洒下来,在他们脸上布上一片日光和树荫的斑驳。媚兰的绿色泳衣还是湿的,她的双手叠在月复间,科尔的双手放在脑后。他们后面有些灌木丛,那里传来蜜蜂的鸣叫,嗡嗡的叫声,混着下午令人困倦的日头,好似首协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