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穿好衣服离开!”卓绝立在床沿沉声喝道。
女子身子一颤,卓绝的眼里有着难掩的怒火与阴黯的痛楚,她第一次见到他发火,而且是如此的大火。他一向都是温柔多情、热烈浪漫的,怎么会自从他失踪近一个月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副德行?
卓绝不耐烦地将衣服丢给她,命令道:“快穿!穿好自己走!”他转身踏入浴室,打开水龙头,衣服也不月兑,直接跨进莲蓬头洒下的水雾里去。
懊死!卓绝又一次痛苦低咒。他就是忘不了忘忧,即使他唤来以前的红粉知己想麻痹自己,却只是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以及对忘忧更多的思念与揪心的痛悔。
忘忧就像是长住在他心里的“心魔”,朝每一个想要占有他身体的女人下了咒,让他总是在最后关头时猛然煞车。
是啊!忘忧是他的酒,他为了她而迷醉,再也不想醒来,再也醒不过来。
没有了忘忧,他就再也忘不了忧!
那女子一脸的莫名所以与嗔怨,起身穿好衣服,走近浴室门边望着他。
“卓绝,你真的变了。田梨和舒绮说你回来之后就变了,她们说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以前一样亲近你,和你享受男女之欢,起初我还不相信,以为你今天终于会为我破例,想不到你果然在最后一刻停止,然后将红粉知己全都赶走。你到底是怎么了?”
卓绝只是挺挺站立,任由水珠打在身上,浇熄自己刚刚的狂火;他洗清自己的身体,望着眼前的迷?不语。
“卓绝,我算是你最知心的朋友了吧!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这一回你是真的恋爱了。你爱上了哪个女人?你是不是得不到她?难道她不爱你?你是如此迷人、俊挺又有才情,她竟然可以不爱你?”女子朝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想看见你这么痛苦,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得到她的心,只要有机会,我——”
“钟筝,别说了。”卓绝缓缓开口,平静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答落,“谁也没办法帮我,因为我爱的人已经死了。我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卓卓堂”里,餐桌上是一片寂静。
卓越沉稳地吃着饭,卓尔难得回家享受一餐,却又不怎么说话;卓绝的面容疲惫,像个木头人一样;卓然与天罗夫妻俩小心翼翼地挟菜给对方,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或显露情意,好像全家人都在刻意躲避什么事情。
卓荦看着这种情景好半天,终于将筷子一搁,不打算再让低气压持续下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卓绝已经从二一○五年回来近一个月了,家里的气氛却还是阴阳怪气的,你们全都不吭声,我可是已经受不了了。”卓荦的眼光射向孪生哥哥,“卓绝,你在二一○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净说一些不是重点的边缘话题,然后变得怪里怪气!这不像你,你的自在奔放、伶牙利齿、率性洒月兑、风流多情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死在二一○五年了?你说个清楚、讲个明白啊!”
一家人的眼光全都望向卓荦,再转向卓绝,只见卓绝本来平静的神色一变,转成幽黯与深沉。
卓然不禁咋舌,伸手握住天罗在桌下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丙然是卓荦,巾帼不让须眉,一家人全都不敢问的话题,终于给她引燃了。卓然本来也很想问这件事,可是瞧卓绝回来之后的脸色臭得比“蒸臭豆腐”还臭,她就不敢开口,怕自己被卓绝给大卸八块,如今卓荦的“屠龙刀嘴”猛然一出,谁与争锋哪!且听这个性情大变的三哥如何解释?
“好吧!既然卓荦问了,我也就跟着说。卓绝,我不想惊动在普罗旺斯别墅度假的爸妈,希望你不要让事情越变越糟。说真的,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自从你回来之后就神情落寞,画不出一幅好作品来,然后天天找不同的女人到你的‘非绝画室’,不到几分钟后又气冲冲地赶她们出门。你是想藉由那些女人发泄心中说不出的怨悔是不是?”卓越终于也开口了,沉稳温和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就万般舒坦,想不回答他真是很困难的。
卓绝望一眼大哥,沉声开口:“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在二一○五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来后心肝好像被吃光了一样,该不会是着魔了吧?”卓尔的利嘴还不敢使开,只随口一问。
“你们全在‘逼供’啊?”卓绝嘴角一扬,淡淡苦笑,“要我从哪里说起?第一章第二节?还是第五章第三节?”
不论哪一个章节,都有…在里面。卓绝的心隐隐抽痛。
“很简单,第一章第一节开始,只要讲重点。”卓然俏丽一笑。只要卓绝肯开口,就表示他可能招供了。
“是吗?你们还满贪心的,想一网打尽。”卓绝放下碗筷,将身体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仰头枕着椅背,束着的长发在椅背后披垂着,形成了一道很美的线条。
“咱们家的人是不能有任何秘密的,否则很容易被断筋挫骨、剥皮榨血般的严刑逼供。”天罗英俊的脸上闪过朗笑,“想当初我与卓然还不是被你以及其他人拷问了好几回?”
“是啊!现世报来了,你不说明白没人会放过你,日子越久你就越要费力解释,解释不清就只有死路一条啊!”卓荦开玩笑地说。
“是吗?”卓绝的心一怔,眼光遥远了起来,“死路?是啊!我差点走上一条死路,可是有个人救了我,给了我一条新生命。”
那是忘忧,忘忧是他在二一○五年第一章第一节的第一个名字……
听完卓绝长长的叙述,卓然已经好几次“泪洒天罗怀”了,她低声叹道:“忘忧怎么会那么可怜?上天对她太不公平了!”
“是啊!所以女人还是要狠一点比较好!”卓荦点头附和,“这样就不会成为被男人控制的工具了。”
这是哪门子结论啊!卓荦真是太天才了。卓然望着姊姊暗忖。
“不过你也不该将那些女人呼来唤去,虽然这些都是她们愿意的,总是不对!”卓越个性比较严肃正经,不免说些道理,却不让人刺耳。
“那个地网三号也真不错啊!能被咱们家‘阅人无数’的卓绝视为尤物的女人,肯定是‘轰动女林、惊动万男’的难得人物啊!要是我就带她回来,反正女人就是那样嘛!”卓尔的嘴忍不住开膛射击了。
卓然与卓荦冷冷地瞄他一眼,两张红唇齐问:“二哥,你是不是又要说‘女人比金钱没价值’这一句啊?”
“没错啊!就是——”卓尔话语未毕,就被两个小妮子狠狠封住嘴了。至于如何封?当然是四手二十指地把一堆菜塞进他嘴里。
全家人都笑了,卓绝也笑了起来。有家人真好,有家人的安慰与关心真好!他是将自己折磨得太久了,一旦说出口,一切反而都解放了。
是的!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绘出一幅好画了,现在的他只想拿起笔,画一幅题为“忘忧”的画,解他心里的忧。
一个月后
卓绝一身挺帅又潇洒地站在人群里,身边有社会名流、专家来宾,也有他的红粉知己们。
“卓绝,你这小子真不是盖的,原来销声匿迹、失踪不见一个月是去暗地里创作啦!”他的画界好友阿町狠狠拍上他的肩说道:“你这一次的画风有些不同啊!比较实际深刻了,除了你惯有的风流浪漫之外,还有一种更认真、更细腻的情感呈现,恭喜你又前进一大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