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刀锋刺入蝎子心脏,擎浪同时一震、脑中顿然一片恍惚,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心神急转,片刻之后眼前陡然明亮,整个人清醒过来。
看清了眼前情景,他的手一翻,抽出紫袖肩上的小刀,狂怒凶狠地抛在地上。
“小傻瓜!”他痛心至极地怒吼,以迅雷之速点住伤口四周,止住她不断涌出的血流。
紫袖再也撑不住了,虚弱地靠倒在他身上。“我终于救了你!”声音里竟是让人心疼的开心与满足。
他不语,总是牵着笑意的嘴角抿得死紧,将她抱起直奔客栈。紫袖望着他狂怒又忧郁的神情,神智开始涣散,却又掩不住内心的如释重负与完成愿望的开心,反而朝他露出娇俏的笑。
他一脚端开房门,将她放在床上,以熟练而迅捷的手法拭去她满肩的血渍,接着模出她总是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涂抹包扎。紫袖专心望着他沉默而阴郁的神情,竟有几分像他哥哥关擎涛,知道他一定是气极了、怒极了。
“唉,你别气我,我是为了你呀!你现在生气也没用了,我已经完成去蛊的工作,你就别气了嘛!”她想以轻松的口吻和欣慰的微笑化去他眉间狂燃的怒意与优虑。
谁知他却眼一抬,不语地沉沉凝住她甜甜的笑脸。他已记起了一切,当蝎子一死,往事就猛然跳出脑海,一幕幕像流水,从他记忆最深处奔窜而过,涌向心田,灌溉滋润了因他失忆而干涸许久的爱。
“我不希望你死!”与他互望许久,半晌,她敛起笑容,幽幽说道。
“难道你死了我会快乐吗?”一旦将往事与当下系成一串。他心底掠过一丝寒风,冻结了他脸上常见的笑,反而吹出两道浓浓纠结的愁眉。
紫袖的红唇一翘,委屈说道:“也许我运气好死不了!”
他的眉一扬.,根本不信她的胡言。
“我不希望你死,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要眼睁睁看着你与我生离!倘若你一直到死都想不起我是谁,到临死前还将我当成‘紫袖姑娘’一般生疏与抗拒,我更会因痛苦而死。同样是死,我宁可解除你的蛊毒,让你想起我,我还能死在你的温情与感情里!”她小嘴一扁说出心中最真切的话。
他一声长叹,狂热地将她拥入怀。“我的小野猫,我最爱的小雌猫,你怎么会如此傻呵!我现在清醒了,你却将死,你说我会比失忆时更快乐吗?我的自责会更少吗?我该如何面对你以及你的家人?”
“我没有办法啊!我只剩这条路可以选择了。”她的脸仰起,用下巴摩挲他温厚而健朗的胸膛。“你终是想起我了啊!死在你含有感情的怀抱里,总比死在你冰冷淡然的眼神经好得太多太多!”
他抚着她乌亮的辫,“现在痛苦的人却是我了!你好狠心,你用这种方法惩罚我吗?惩罚我忘了你?惩罚我胡里胡涂成了喀丝丽的乌玛丈夫?惩罚我爱你不够多?”
“不是的!是我受不了你不爱我!”她娇声辩白。一双眼睛里满是泪水在打滚,“我受不了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受不了你总是客客气气,心离我好远好远!这样我会难过死的!”
“现在你却让我担下这个痛苦了!”他谈然一笑,笑里是满满的苦。“你不明白,即使我不恢复记忆、我一样会喜欢上你,我可以重新认识你,重新爱上你,重新与你相伴天涯!”
“可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没耐性又刁蛮。我不肯等,我不想等,等到你更新爱上我时你就死了!我要你爱我好久好久,最好是一辈子……啊,一辈子不够,我贪心的想要你永永远远的爱!”紫袖苍白的脸上写满娇嗔。
“现在要我等你死在怀里,我也没有这等勇气!”他扯动嘴角,嘲弄命运的作弄。
两年来他与紫袖历经了上百个波折与阻碍,遇到了上千次惊险与危艰,都一一走了过来,为何渡不过这一关?何况他与她尚未受到长辈的首肯与祝福,就要如此无疾而终、匆匆落幕?
不,他不相信!他们能克服血海深仇、恩怨是非,就能克服命运的捉弄!
“紫袖,你是我最爱的女英雄、小菩萨、小祖宗,我还没和你再次闹尝‘心心相印’的滋味,你是不会死的,不信我与你打赌!“擎浪微红的眼眶里闪动着坚定不移。
她笑了,痴痴望着他发散柔光的俊颜。
“如果你输了,你的一生一世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你的娇野与热情都是我的。”他俯下头,朝她无血色的颊轻轻落下热吻。
“如果你输了呢?”她的性感唇儿调皮地移向他的,虚弱问道。
“我不会输!”他用笃定的唇封住她。
紫袖双臂一伸,用仅剩的气力揽住他。她好满足呵!至少她确定自己能够死在他笃定而深情的眼眸里。
第七章
擎浪用了所有的盘缠在驿站换来一匹更矫健的汗血马,榄着虚弱的紫袖拼命赶路。
在他舒朗自在的眉头之下,是心急如焚的痛苦。连找了几个大夫,全都纷纷摇头而去,说她中了蛊毒是没有救命的可能。哼,全是医术不精的庸医!他发泄着心中的焦虑,重重发誓,一定要在紫袖疯狂而亡之前挽回她,就算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他问清方向,决定驱马驰向雪云山。紫袖的姐姐衣翩翩远在江南雁谷无法及时赶到救命,他只好孤注一掷,将她带到雪云山,冀望耿啸云那北方最大药材组织‘龙啸帮’里能有救命的草药与秘方。也析求善用毒针的骆雪儿能懂得解毒。
一串马蹄声紧随在后,他确定来者不善,头也不回地快马加鞭,喝骑疾奔,突然前方道上跃出一队黑衣人堵住去途。
擎浪轻喝勒缓,马及时止步。
“是你!”他的视线落在为首的人身上,冷冷一笑斥道:“走狗,佞臣!”
“好久不见。怎么,不认得我这个王大哥了?”厂卫第一人王少安邪邪笑道。
“当然认得!”擎浪下意识抱紧睡着的紫袖,声音淡寒,“我怎么可能忘了烧毁我爹一生基业与心血,杀害我亲哥哥而谋取他地位之卑鄙小人?”
眼前这个好狠狡诈的狗腿侯人便是杀害哥哥关擎涛与未来嫂子冬姬的杀手,是这人害自己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是这人让自己与紫袖巧救喀丝丽而惹出这一段风波,他怎么可能忘记?
“听说你一直在找第一杀手关擎涛以及名妓冬姬……看来你不但没找着,还将要赔上自己爱人的命。”王少安冷言冷语,一脸幸灾乐祸。
擎浪不语,眼光轻扫对手,个个都拥有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肃杀之气。“有事?”他一扬眉,兴致索然地问道。
“你打乱了我进献爱苫族女子的计画,我怎么会有仇不报?何况你是孽党‘关海堂’的余口,也是叛徒关擎涛的弟弟,我抓你也不无道理。”王少安眼光一沉,前后左右的黑衣杀手团团围住擎浪。
“你应该是想抓我想很久了,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吧!很巧的是,我也想杀你想很久了!”擎浪嘴角冷冷一勾。
“那可巧!两天前我就知道了你的行踪,你的爱人看起来一副有气无力、虚弱快死的模样,你还挺担心的……嘿嘿,本来我以为你与你哥哥不同。想不到为女人而痴心发狂,甚至因此送命,是你们关家兄弟的共同命运!真是一对伟大的情圣兄弟!”王少安奸笑。
“送不送命,还未成定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