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丝丽天真而纯洁的容颜现出困惑,她的想法都是错的吗?否则浪为何在她的蛊术之下还能不迷乱?为何他即使忘了紫袖姑娘是谁却仍舍不得她死?喀丝丽痴痴望着火场里烧卷的狂舌。
紫袖在火尘中瞥见擎浪的身影奔来,心中又暖又甜。他终究是在乎她的呀!虽然他忘了她这个人,他一定是忘不掉那份感觉。
“擎浪,小心!”她忘了自己的安危,更忘了将要烧到身子的火舌、只挂念着他,突然脚下一痛,火已经烧到了裙角。
宾热是空气中仅存的气息。擎浪以俐落的身手朝紫袖的位置扑去,左蹬右点,上旋下闪,避开火花的紧咬追逐,右手一挥,飞刀疾射向紫袖,准确地断去她手上的束缚。
紫袖的眼因为浓烟而睁不开,衣衫已多处燃火,烧疼与熏烟使她眼泪汪汪流了下来。她身上的绳索一松,脚一踏空,整个人像火球一般滚落。擎浪子一击,拍散吹上自己衣袖的火苗,纵身而起,抓住她滚下的身子。
一声轰隆,木架瞬间崩塌,散成四处飞溅的火花。众人避退三尺,望着倒塌的火场,不见一个人走出。
火散落之后渐渐熄灭,族中几个大汉围住火场。
“人呢?”族人纷纷耳语,慢慢靠近火堆,看了又看,望了又望,却不见一个人影。
喀丝丽忍不住想要进入火场,却被大汉阻拦。阿努也立即奔到喀丝丽身边护卫。
“我在这里!”蓦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却见远远的暗处里,擎浪飒飒俊逸的身形挺立着,自在而随性的长发有几分凌乱,双手抱着衣衫残破,身上烧伤无数且呛昏了的紫袖。
爱苫族的几个大汉立即团团围住他。
“浪,你不该救她的!”喀丝丽慌忙想奔上前,却被阿努出手拉住。
擎浪缓缓开口,“她也不该死!”
“她犯了族律!”鲁鲁老阿爷苍老的声音响起。
“她不是爱苫族人,犯了族律无可厚非,所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我不认为将人活活烧死是一项很好的律法!难道安达神是个没有人性与道理的神祗哦?”他侃侃直言。
爱苫族人闻言都揪然变色。想不到他竟敢指责族律的不是与安达神的圣意,难道不怕惹出安达神的震怒,害得全族人一起遭殃?
“你竟出言不逊!看在你是乌玛的身分、是喀丝丽的丈夫,我饶你一次不死!但是你现在必须立刻放下她,交给我们处置!”鲁鲁老阿爷低怒命令。
擎浪不语。又来了,又说他是喀丝丽的丈夫。每个爱苫族人都说他是喀丝丽的丈夫,只有紫袖姑娘与喀妮独排众议,到底真相是什么?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得不明不白,有好多事我还没向她问清楚。”擎浪决定拒绝。
众人全都惊声低呼,因为擎浪的回答无异是违抗族长的命令,也拒绝了族长给他的赦令!
喀丝丽忍不住低吟,想不到他不但不受她的蛊术影响,甚至甘愿为了在紫袖拼命!她的蛊术是哪里出错了?她对擎浪是哪里做错了?
鲁鲁老阿爷低声一哼,阿努与几个大汉立即一跃而上,抡着武器进逼。擎浪一见情势如此,不假思索抱着紫袖飞身闪跃。
“不要动手!”喀丝丽骤然挡到阿努身前,便是挡住了阿努的攻势。
“喀丝丽!”鲁鲁老阿爷与阿努气呼呼地喝斥。
“鲁鲁老阿爷,我求你不要杀浪!他是安达神指定的马玛不是吗?”喀丝丽乞求着,“只要他放下紫袖姑娘任您处置,您就饶了他吧!”
鲁鲁老阿爷眼中闪着怒光,严厉答道:“饶他?他是安达神指定的未来族长,却如此不敬安达神,这样的未来族长我们也不能要!我会请示安达神再指定一个!”
喀丝丽一听花容失色,声音哽咽,回头朝擎浪急劝,“浪,你就别管她了!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若不立刻放弃她,你会活不成的!”
见喀丝丽如此护卫自己,擎浪一怔,为什么两个女人都如此对待他?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到底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到底谁才是他真正爱的人?他真是迷惑了。
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时间再去求证,因为阿努一把抓开喀丝丽,几个大汉一扑而上,几道刀光剑影便朝他砍来。
他左臂抱住紫袖,只好右手独挡众敌,应付着前后四方一齐拥上的族人。一个旋身,“浪子飞刀”一招“来去无情”激射而出,呼啸过阿努的耳畔,想要阻挡他的夹势,阿努斜身避过,谁知飞刀却突然回旋转锋,出人意料地轻划过阿努抡刀的手,又飞回擎浪的掌中。
众人都被擎浪这一奇招弄得目瞪口呆,连阿努都吃了一惊。
“阿努!”喀妮发出惊叫,直奔向阿努,毫不避讳地执起他沁血的手,关心地看着。
“别碰我!”阿努却冷冷地当着众人的面甩开喀妮的手,低吼一声,又纵身上前,对擎浪欺来。
擎浪抱着紫袖,不由得升起一怒紧张与着急,因为怀中人儿身子越垂越低,喘息也越来越微弱。他不能久战,否则即使他赢了所有人,恐怕她也半死了。如今先将她救离此地可能是当下最好的方法。他脚步一踏,使出轻功避开大汉的围剿与阿努的怒攻。
正巧爱苫族人会武艺却不懂轻功,怎追得上他?只好眼睁睁看着擎浪抱着紫袖越奔越远。
“擎浪,你不能走啊!”喀丝丽想追上前的身子被大汉紧紧拦住,她担优的蓝眸泛起泪光,“你身上中了我的蛊毒,你不能走啊!否则你会死的!”
可惜她的担心全送进了燃尽后犹有焦味的空气里。
抱着紫袖奔了几里之后,擎浪才摆月兑爱苫族人的追缉。放眼四望,昏暗而幽深的广凉沙地上,竟没有一丁点可遮避的地方,只有远方一处小小的废墟。他微一沉吟,挪动脚步前行,决定暂时以此为栖身之所。
他放下怀中的紫袖,检查她的身上,发现有几处小小的的伤,脸被烟熏得有些脏污,双辫凌乱,但幸无大恙。他撩起干净的衣衫一角轻轻擦拭她的脸,露出了她本来甜美俏丽的脸庞。
他缓下心来,她的脸与发并没有烧伤,算是大幸。她是多么爱美啊!
他心底猛然一怔,他怎知她爱美?他怎么会有这种记亿?掩不住内心的疑虑,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紫袖。他是忘了她,可是却又像记得她,这是怎么回事?自从这两天将喀丝丽给他的汤药偷倒掉而不饮下之后,他的脑子的确是清醒不少,思考更加清楚快速,运气也更加顺畅无阻了,看来紫袖姑娘说的话不无道理。
紫袖微微一动,睁开了眼,接触到擎浪那双疑惑而专注的眼,心一悸,露出了欣喜的笑意,“擎浪,你还是救了我!”
他却不语,只是一双眸子定定瞅着她。
终于盼到了独处的时刻,紫袖心一喜,憋了几天的思念一泄而出,忍不住投身入他怀里,紧紧拥住他娇嗔道:“你是不是记起我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才几天哪!她就好想他的胸膛,那么朗朗而舒坦,那么温厚而安定。
擎浪微微错愕于紫袖的投怀,只觉得她的手紧紧拥着自己的腰,她的头紧紧偎着自己的胸,她发梢上残留的焚味里杂着一丝淡淡的香气,那种令他感到舒服的味道窜在鼻尖逗得人心微荡。
突然他的身子一僵,硬生生推开她。“紫袖姑娘,我是有家室的人,请你别这样做。我不希望你被烧死只因为还有许多我不明白的事要请问你。”他脑中浮现喀丝丽的脸。在他的认知里,目前为止他有“妻子”他不能做出这种伤了喀丝丽又占紫袖姑娘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