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梅听出他分明嫉妒的口气,不禁微微一笑。“我走了,贾先生。至于我来这里的理由,随你要不要告诉温先生。”莎梅转过身,无声地离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麦斯劈头就问。“你是喜欢上年纪大的女人呢,或者她是来替薇妮送情书?”
“拜托,莎梅可看不上我,而且遗憾得很,薇妮也看不上我。”泰利用他一惯的玩笑口吻说。
“我没心情听你说笑话,泰利。”麦斯酸溜溜地说。“你大可不必告诉我莎梅来此的理由”
“喔,我倒无所谓,她是来替薇妮送信的。薇妮要去她父亲的矿坑,我自告奋勇要陪她去”
麦斯慢慢地走过房间。“不行,你不能陪她去……你疯了吗?上回她在半路上受了伤,你还敢带她去?”麦斯变得怒不可遏。“你真的是疯了。”
泰利大笑。“你是怎么了?难道你真的要占尽天下美女不成?”他突然上住笑声,安静地凝视他的朋友。“就算你要薇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拱手让给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你知道我对她有很深的感情。”
“怎样的感情?”泰利盯着他问。
“我说不上来。”
“试试看。”
“我……爱她,”麦斯勉强招供。“我珍惜她,我就是忘不了她。”
“就像你忘不了乔丹娜?”
“不!贝薇妮是天使,乔丹娜却教人热血沸腾。薇妮是男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妻子,丹娜则是最理想的伴。”
“你两个都要?”
“不!我不能要贝薇妮。她太好了,我们两个都配不上她。”
“真难得,我居然亲耳听到高高在上的温麦斯说他配不上一个女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一个真正的淑女。”
泰利不禁好笑。这下子事情可复杂了,等到麦斯发现丹娜和薇妮其实是同一个人时,他会怎样呢?“这些年来,我就看你从一个女人换过另一个女人。你不要贝蔽妮,又不让我要她。你要丹娜,又不给她任何承诺。你的胃口实在很奇怪,我的朋友。你到底打算拿这些女人怎么办?”
“我要丹娜当我的情妇,然后设法忘记薇妮。我会娶伊蓓,薇妮也许回英国去,嫁一个配不上她的小子。”
“我说你的问题可大了,”泰利晓得麦斯天性热情,可是他从不曾真心爱过一个女人。他希望他的朋友不要把名誉摆在爱情前面,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我是你的朋友,我想我有责任忠告你,要嘛你就娶薇妮,不然就索性不要再见她了。”
“我经尽力而为。为了名誉,我尽量远离她,才会花那么多时间跟乔丹娜在一起,她可以帮助我忘记薇妮。你晓得今天我看见你和薇妮在一起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你是个傻瓜,麦斯。你那种名誉不会受人尊重,否定爱情的名誉根本就不叫做名誉!”那一刻泰利真有把一切事对麦斯和盘托出的冲动,问他打算怎么办,然而他晓得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到底及时咽了回去。“你真是个大傻瓜。”他重复道。
麦斯被他骂得心头火起。“没人敢叫我傻瓜,今晚我已经让你骂两次了,泰利。”
“算了,麦斯。如果你爱薇妮,为什么不对伊蓓直说,然后和薇妮结婚呢?”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已经有了婚约。温家的人一旦许下诺言,就决不能出尔反尔。”泰利仿佛听到龙索透过他的孙子在说话。“你在我家住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们多么看重名誉,泰利。”
“好吧!让我们走着瞧,看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改变心意。如果你真的爱薇妮,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你娶她。”
麦斯摇摇手。“你不了解我们的传统,泰利。我们还是不谈这个了。我真搞不懂,你也明知姓吴的说过,薇妮的父亲被绑架卖到海上了,为什么你还要带她去矿坑呢?她打算什么时候去?”
“星期一早上6点钟,我会去接她。”
“你得把事实告诉她,劝她别跑这一趟了。”
“你不是不想让她知道她父亲被绑架的事吗?”泰利直接顶回去。
“没错,因为像她那么固执,我怕她会常常去码头乱逛,平白给自己添麻烦。问题是现在她又要去她父亲的矿坑,上回她几乎送了命,这回她绝不能再去了。”麦斯停下来,等着他朋友的反应。
泰利迟疑着。“……我同意。”
麦斯点点头。“我怕你还要跟我争这个呢!薇妮把我们两人都耍得团团转,不是吗?”
泰利只是耸耸肩。“从来没有任何女人能把你要得团团转,不过我看就快有了,麦斯。不久之后,你总要面对爱情与名誉的抉择。我了解你,如果你不为瓦全的话,只怕就要玉碎了。”
“我不以为如此。温家的人必须遵循传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泰利突然笑了起来。“今天我看见你跟波丽一道,所以不能跟薇妮和她母亲谈话时,我真以为你会气疯了呢!你怎么跟波丽解释你的坏脾气呢?”
麦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想到今天下午,他还是余怒未息。“我没有,波丽知道我变了,我也晓得我们会到此为止。我不能不承认,对这整件事她的风度很好。”
“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我还以为你要回去几天呢!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我不能面对伊蓓,尤其是因为我明明爱着薇妮。”
“麦斯,你应该高兴才对,你终于找到爱情了。为什么你不伸出手去,坦然拥抱它?为什么你不快快乐乐地接受这个事实?”
泰利不知道他朋友内心的辛苦挣扎,他同时面对婚姻、爱情与的取舍。“事实上,”麦斯走向门口,面壁说:“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快乐过。”
星期—一早,晨光初现,给旧金山笼上一片朦胧的光辉。薇妮拉开窗帘,探出头去,明亮的晨光并没有让她高兴一点。她太累了,在水晶宫跳舞,又要瞒着她母亲,双重负担快要把她压垮了。她听见莎梅走到身边,徐徐转过身去,却发现老妇人蹩着眉头。
“我对你这趟出门有很坏的预感,薇妮。我也说不上来,可是我觉得你如果去矿坑一定会有危险,”莎梅说道,正视蔽妮。“我希望你不要去。”
薇妮晓得莎梅向来不轻易断言,不觉打了个寒颤。“我不得不去,莎梅。你也晓得,如果找不回爸爸,妈妈的病不会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沉下去,一点事都不做呀!”
“这次最好不要去,”莎梅坚持道,两手攀住薇妮的肩膀。“不要去那座矿坑,薇妮,不要去。”
薇妮只觉得颈后寒毛直竖。莎梅从不会无的放矢,她以前也没有做过这么坏的预言。“我该怎么办呢,莎梅?泰利随时都会来,我要怎么跟他说?”
“跟他说你改变主意了。”
“我不能这么做,”薇妮蹩起眉头。“我必须追查父亲的下落。”
莎梅摇摇头。“你非去不可?”
“是的。告诉我你感觉到什么了,莎梅。”
“我也不清楚。只是我一想到你要到矿坑去,就有种寒沁沁的感觉。”
“如果我延期再去,会不会好一点?”
“延期也躲不了噩运,你最好根本就不要去那里。”
薇妮正要回答,门上却响起一记沉重的敲门声。泰利摘下帽子,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早安,薇妮。”他招呼她,随即走进屋里。“昨晚雾很重,不过一早天气就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