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龙索赞道,越来越欣赏这个英国女孩,她竟然轻易就架住了伊蓓的攻击。“那么你知不知道星球的名字呢,亲爱的?只要你能举出其中一个,我就甘拜下风了。”
“你要求太多了,、爷爷。”莉雅开口道。“别说是女孩子,就连男人也难得有像你这么醉心天文学的人。而且除了麦斯,谁下棋又赢得了你呢?”
老人却只管盯着薇妮。“你知道牛顿的大名吗?”
薇妮点点头。“知道,他是我们英国人的光荣。”
龙索有点怀疑。“他证明了什么理论?”他进一步试她。
他们的谈话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大家都不再谈天,只管听他们一问一答。伊蓓看薇妮的眼神,摆明了是教她自己挖个地洞钻下去算了。
“家父对天文学也很有兴趣,他教过我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薇妮承认道。她实在无心炫耀,不过她也无意示弱,那是家教使然。
龙索存心考考她,便催她说:“那么你不妨谈谈看牛顿到底有什么学说。”
薇妮从容笑道:“家父的确教过我有关星球的常识,不过家母认为女孩子最好不要在人前炫耀所学。家母告诉我,一般绅士不会喜欢有知识的女孩。家父也警告过我,女子如果聪明外露是会遭忌的。”
伊蓓掠了掠黑发。“你只是在找借口而已。事实上,你跟我们一样,根本不懂什么天文学。”
这是正面挑战了,薇妮不能避,也避不了。就算惊世骇俗也罢,她决定暂时不理母亲的闺训,露一手给伊蓓瞧瞧。“牛顿发现地心引力,证明了太阳对行星的引力。”
龙索首先鼓掌叫好。“了不起,你果然与众不同。如果你知道所有行星的名宇,贝小姐,我也不会太惊讶了。”
薇妮看见伊蓓的眼光,心想她得再多走一步了。她感觉到麦斯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可是她不敢看他。“我按照顺序念——一水星,金星,地球,火星——”
伊蓓这一回只稍看看龙索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全盘皆输。“难得,难得,你真是最合我心的姑娘。”他拦道,晓得不必再听下去了。“如果我再年轻五十岁,非追你不可,贝小姐。”
薇妮抿着嘴笑了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我一向比较喜欢上了年纪的人,温爷爷。”
“啊炳,你是在追求我吗?那么你看上的是我的钱财还是我的人才呢?”老人大乐,完全被他的小客人迷住了。
伊蓓气得脸色发青。本来今晚应该是她的风头最健,这会儿全给那个英国女人抢尽了。她真恨不得拔掉薇妮那一头招摇的金发。
薇妮也和着老人的笑声笑了起来。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已经变成舞会注目的焦点,每个人现在都只看着她。“谈到钱财,我倒没想到这一点,先生。不过我也许会看上你的人才,或者我只是需要一个棋伴而已。”
龙索更乐了。“再这么谈下去,贝小姐,我非向你求婚不可了。”
伊蓓可一点也不乐,尤其是麦斯看薇妮的眼神更让她心里直犯嘀咕。她再不施点手段的话,真会把麦斯也输给那个可恶的英国女人了。西班牙吉他一迳柔柔地弹着,伊蓓心中一动,总算找到了表现的机会。她不由分说,拉着麦斯就走下舞池。只要跟她跳过舞,麦斯非乖乖地听她摆布不可。她自信自己有那个魅力,说不定他今晚就会拉她上床了呢!
她算错了。就像薇妮不是寻常女子一样,麦斯也不是寻常男子。不管伊蓓百般挑逗,他就像块木头一样毫无反应。伊蓓气得直咬牙,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去了,还是引不起一点反应。她差点就想狠狠踩他一脚,看他是不是还能无动于衷。
然而在薇妮眼里,她只看见他们小俩口俪影双双。为了转移心思,她和龙索聊得很起劲,也越来越看出祖孙相似之处。想来年轻的时候龙索也是位翩翩佳公子,就像麦斯一样,不知道伤透多少女孩的心呢!
夜渐渐深了,客人也陆续辞去。吉他手调子一转,弹起一首极悠扬的情歌。薇妮听得入神,不防麦斯出现在她身边,把手伸向她。
“你愿意陪我跳这支舞吗,小姐?”
薇妮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把手交给他。麦斯没有带她走下舞池,反而领着她走到院子里。音乐依稀飘来,空气中充满了花香和夜晚特有的清凉意。他的手搭在她腰上,慢慢踩着西班牙舞步。大上繁星点点,映在麦斯的黑眸中,格外灿亮。
薇妮一步一步走进他眼里的天空,发现自己已经回头无路。她爱上他了吗?她茫然自问。等到一舞终了,她就要回到现实去领略伤心的滋味。可是不是现在;此时此刻,她可以假装他是她的。
薇妮从他的肩膀看过去,只见伊蓓铁青着脸站在台阶上。她把视线挪回麦斯脸上,轻声笑道:“你的未婚妻好像不喜欢看见我们共舞,希望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他的眼睛正在诉说她宁可看不懂的话,嘴里却说:“如果我不小心一点,你还会给我招来更多麻烦。”
“我不懂—一”
“你不懂吗?”他打岔道,眼睛亮得出奇。“像你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不可能不懂男人被你迷住的样子吧?”
“我以为我让你不耐烦了。”她装糊涂。
他微笑盯住她,摇摇头。“如果不耐烦竟是这种滋味,我情愿一辈子都这么不耐烦。”他的视线落在那双温柔可人的唇瓣上。“如果我亲吻这张嘴,会不会永远失去我的心,薇妮?”
她烧红了脸,仰头看进他的眼睛,却看不到一点嘲笑,那里面有一点点她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的东西。“我想你不应该对我说这些话。”
“难道你宁可听我说假话吗?”他咄咄逼人地问道。“不要假装你不知道我已经为你神魂颠倒了一整天。”
薇妮还太年轻,并不十分了解世事。她不晓得如何去分辨一个男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相信麦斯一定逢场作戏惯了,不知道她是会假戏真做的。
“求求你,不要说了,”她央求他。“不要跟我说这种话。”
她的话丝毫不起作用,麦斯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一点。“如果我能这样拥着你一辈子该有多好!如果我们是单独在一起,我一定会吻你。”他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字却重重落在她心里。
“我的英国玫瑰,”他在耳畔轻声细语。“我的银眼女神,为什么你要折磨我呢?”
太危险了,薇妮心里在呐喊,再任他这么说下去,她真难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咬咬牙,她的手稍一用力,把他推远一点。“我对甜言蜜语没有兴趣,温先生。”她勉强冷静地说道,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应该把这些话留着说给你的未婚妻听。”
她特别加重未婚妻三个字的语气,麦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有冒犯的地方,请你原谅。”他静静地说。“我们进屋里去吧!”
如果说门外是个温柔的陷阱,屋里这一个就是真枪实弹的攻击了。伊蓓冷眼看见薇妮进来,就来势汹汹地走到她身边去。“告诉我,贝小姐,”她问道,轻巧地张开扇子。“在你的国家,一个女人可以随便跟着一个男人到处乱跑吗?”
薇妮无声地叹口气。她实在不想惹事,为什么伊蓓就是不肯放过她?“不!英国没有这种规矩,伊蓓小姐。”她冷静地答道。“不过我是不得已的。除了亚哥之外,我找不到别的人能够陪我,还好亚哥是个很称职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