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不是他们的。”艾琳说道,然后转身走开,厨房里还有事需要她去看看,困为厨子正在伤脑筋没有存米了。“显然是有人偷了他们的车,而他们又需要车子才能走。”
那个吟游诗人跟着她。有一个贝唐玛的仆人来抓住他的手臂,说他们已经迟了,而且主人在找他,要他在路上唱歌给他们听。罗葛维不睬他,只是快步赶上艾琳,说:“夫人,可不可以跟你说一句话?”
她斜瞄他一眼。她不想跟他在一起,因为她为一个早上都在提心吊胆的,怕那个假扮成吟游诗人的金使来找她质问卡沃德金子的下落,可是她没有着见他。而她也想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找她做什么。
他挡在她前面。“我——夫人——我听说你的金工手艺很好。”
她停下步子,心里猜想他是不是在说笑。她相信这些爱说闲话的伦敦人一定会拿她当笑柄。因为她这位莫莱爵夫人原来是金匠的妻子。
他连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非常尊敬夫人,这对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艾琳夫人,要不是我有事请你慷慨相助的话,我也不敢这样来找你的。”
她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事求助于她,罗葛维高大英俊,活泼的脸上镶着两道粗眉。能言善道又充满自信,每个人都想获他青睐。
他把她拉到一个暗处。“求求你,”他的声音有一些哽咽。“不要拒绝我,先让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他伸出手到线外套里掏出一条金链子,上面附着一个东西。他把链子和一块水晶放到她手上。“你不知道这对我意义有多重大。我把它弄坏了,是不小心弄的,我怎么也想不出谁可以帮我复原。我不能等到雷山再说,而且还有别的原因——”艾琳拿起坠子。那是一块上好的水晶,应该是产自波西米亚山区。在钮柏纳的珠宝箱里也有几块。完美无暇的水晶,即使像这一块这么大的也并非没有。这种水晶在西班牙和法国宫廷非常受欢迎,如果好好切割的话,看起来就像亮闪闪的冰块。
这块水晶相当大,约有她的半个手掌大小,切割成心形,边缘还有斜面棱角。它不知怎么从镶宝石的金镶座里月兑落了。
她转动着水晶,想着这大概很值钱,可是对她而言太俗了,不合她的口味。
如果这是钮家的店打造的,他们绝对不会向人夸耀。
然而它毕竟是很时髦的饰物,宫廷里大半的贵妇都会愿意用最好的东西交换。
爆廷里的贵妇,艾琳想着。她确信这是一个定情之物。“你是把这个链子戴在脖子上?”
他垂下目光,点了点头。
她模着水晶,找到一个适当的角度,一下子就把它推回镶座里去了。“这个松了。”她说着把链子还给他。“你得把他修好,不然以后还会掉出来。”
他简直无法相信。他瞪大眼睛。“是啊——”他握住链子,满脸感激的神色。“啊,亲爱的夫人,我这几天一直在骂自已笨手笨脚把它弄坏了!这个水晶心对我实在太珍贵了,它是我心爱的人用圣洁的双手亲自给我的,我一心只想赶快把它修好!”
“嗯,这块水晶还是会再掉出来的,除非你到雷山找姓包的或别的金匠把它焊好。”
他依然瞪着链坠。“我真不知道亏欠你多少。你等于救了我一命。”他突然跪下去,抓起她的手亲切地吻着。“我对你发誓,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爱护我爱人的这个信物。你真是天使。艾琳夫人,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好了!好了。”她试着抽回手。一个把珠宝弄坏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亲爱的夫人,以后你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找我,”这个吟游诗人说道。“我终生都是你的奴隶。你可以要我做任何事情!”
她从他旁边闪开了。“没什么,我很高兴自已帮得上忙。”
她找到高参时,贝唐玛那些手下仍然顽固地抓着车子不肯放。
“他们是最后一批了吗?”
斑参点点头。
看看他们身边的东西,都是一些锅碗瓢盆和床具,他们只是一些下属的伦敦小贩。如果他们本来真有一辆车的话,大概也不值什么钱。“要他们给我们两条毯子和几个大号烧锅,”她说道。“我们就把车子给他们交换。”
旁观的人吃了一惊。她这样等于是把车子白白送给他们了。高参发出命令,于是那些小贩急切地开始装货。杜波德走上前检查,艾琳就乘机走开了。
那个吟游诗人罗葛维显然已经走了。由门口望去,还可以看见贝唐玛一行车队走在田间往城里的路上。
艾琳觉得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就像巨石压在胸口。她希望那个金使也已经跟他们一起走了。她原以为他会来找她,可是除了在唱歌时看她一眼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动静。
杜波德来到她身边后,想找她去看看车子交换来的东西。他告诉她说,有些东西大概不如她所想的好。
艾琳叹一口气走开了。
天气一直又干又热,只下过一次阵雨,夹着冰雹破坏了东边一块封地的田,可是其他地区都没有糟到什么损害。
仲夏是收获的季节,也是一年当中天气最好的时候。每天都是一烈日高挂在蓝天上。七月底在莫莱有个羊毛市集,还有商人从伦敦和法兰德斯跑来参加。由于羊毛卖的价钱不错,养羊人连续醉了好几天。稻和玉米也长得比往年都要高壮。收割的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个星期下来,每个人都是一副晒饱了太阳的样子。
艾琳总是想着麦格,去年夏天她送给他一匹小马,其后每天都得监视他,不让他跑得太远,至今,她就不时想起他兴奋地骑在马上穿过夏日的田野的样子。在城堡中只要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都把她吸引到窗房口。他成长的时候不在她的身旁,这令她痛苦万分。她经常猜想他究竟是在南方还是在北方的哪一个城市。一定有人,尤其是那些骑土,会知道他的下落,她很想问他们,但是也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告诉她。
毕特对她非常同情。“别担心,夫人,那孩子不会有事的。我知道爵爷,他是个最勇敢、最诚实的骑士。他一心只想为孩子好。也许——”他停了一下才说。“——也许过一阵子他会让神父写一封信,你就不会那么挂念那孩子。你何不问问他呢?”
问他?她就差没有趴在地上求他让孩于写信给她了!说不定结果只是一封假造的信,里面什么也没说。而她也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在晚上,她的悲伤似乎只会撩起他的。他还想要一个小孩,他似乎想以行动来告诉她,再生一个小孩就可以弥补她失去的这个孩子。然而也有几次他见她对他的没有反应,他就转身背对着她睡觉了。
在那种时候,艾琳就会躺在床上听那些参与收割工作的人饮酒唱歌。
在满月的前后,路上也常常见到商贩夜行,亨利王登基后这两年,除了商贩和货车之外,也会看到传教士和艺人、音乐家。
虽然如此,还是有一些在战争期间就窝在树林里的法外之徒。他们的数目相当多,实力也很强,有时候甚至会攻击有武装骑士护送的旅客。另外也不时有一些散兵还企图隐瞒他有麻疯病。
有一天艾琳正在厨房监看女仆准备菜,一个骑兵来找她。她跟着他走人大厅。莫莱爵爷跟华特坐在桌前,他的面前放了一本账,华特的面前放着一个保管箱。由尼尔睑上的表情看来,他根本看不懂帐簿上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