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问呢,老板已经手脚俐落的穿好一边耳垂。
“怎样?”老板洋洋得意,“我说不痛吧!”
说完全不痛是假的!只是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就像被蚊子盯了一下一般。这样的疼,她可以忍得。
华萌点点头,紧张的神经获得纾解。
“再来穿另一边。”说著,老板将沾满酒精的棉花凑上另一边的平滑耳垂,略略用力的揉著。
“天啊!”拔尖嗓音蓦地传入耳里,华萌慌张地一抬头,看见了方瑜难以置信的张大嘴,拍拍身后正在挑拣摊贩上耳饰的唐净,“你看她在做什么!在穿耳洞耶!”她夸张的嗓音,好似华萌做了什么天大糗事一般。
好奇的眼光纷纷射来,连旁边逛街的人都被方瑜的呼喊给引去了注意力。
成为众人目光焦距的华萌脸红如煮熟虾子,恨不得找个洞钻。
“你头太低了,我对不准。”老板硬将华萌的下巴抬起。
这一抬,刚好和一个好奇的视线对上。
“谁?”唐净好奇方瑜话中的主角,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在与华萌四眼相对的一刹那,惊讶的瞪大了眼,“你……穿耳洞?”他诧异的打量著四周环境。
“很好笑喔?”方瑜口里啧啧出声,眼里闪著蔑视。
唐净猛地将老板的两手抓起,“你没有做任何消毒,也没有敏感测试,就帮她穿耳洞?”他完全是责备的语气。
“谁说我没有消毒的?”老板抓过一瓶消毒酒精,“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
“浓度多少?”
“呃……”老板忙拿起酒精观看瓶上的说明。
连浓度都不知道,还敢拿来当消毒用具?唐净一副快被气死的模样,“你帮她穿的是什么金属?”
“银饰啊!”
“纯银的吗?”
“镀……银的。”
“你怎么知道她对合金材质不会过敏?如果因过敏而发炎、溃烂或留下Keloid,你怎么赔她的耳垂?”
“喂!”老板双手叉腰,同样回以怒火,“是她自己要穿的,耳环也是她自己选的,你凭什么骂我?”
莫名的情况转变,让在场的其他人惊愕不已。
“唐净,”方瑜抓住他的手,嗲声嗲气,“她穿耳洞,万一穿烂了,那也是她家的事啊,你管她那么多!”
“什么叫她家的事?”唐净猛地甩开她,“你知不知道她的耳垂很重要?”
唐净这一骂,方瑜眼眶立刻红了。“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她的耳垂有什么重要的,我的耳垂还比她重要呢!”说完,她忙把头发往耳后一勾,将整个耳朵露出来。
“你的耳垂对我来讲是废物!”
闻言,方瑜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怎么可以……”她猛一跺脚,正要大发娇嗔,却见唐净已站在华萌身旁,打算把她已戴好的耳饰给拔下。
一见他的手伸来,华萌立刻以手护耳,眼里有著戒备。
“把手拿开!”他气急败坏的拉开她的手,“你以为穿耳洞可以这么随便吗?如果烂了,留下疤痕,甚至毁了整个耳朵,那怎么办?”
“不要……不要管我!”她要穿耳洞,她要改变运气,她不要再老受命运的践踏!
“你身上所有的一切我都管定了!少啰嗦,手拿开!”
身上……所有的一切!?所有人都讶异的瞪著他们两个。
没一会儿,了然的老板眼露暧昧,火气也不再那么升腾,反而是方瑜眼中怒火熊熊,一咬牙,转身快步跑开。
华萌没听清楚他在咆哮什么,只知道他想阻止她迈向好运的坦途,“不要管我,我要穿耳洞!”
“你当然要穿耳洞,但不是在这里!”将抵抗的两手全锁在右手,唐净的左手快速而熟练的将耳饰拔下。
“还我啦!”他这个人好莫名其妙,她穿耳洞关他什么事?他管那么多干嘛?
“你想穿耳洞,我帮你穿!”唐净将耳环丢还老板,拉著华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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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带我去哪里?”华萌一路被他拖著跑。
她担心即将来临的晚餐时问,更担心被唐净气跑的方瑜。
想到她可能遇到的遭遇,想到方瑜可能使出的手段,她立刻脸色发白,全身不由自主的发抖。她今晚一定会很惨!
“带你去穿耳环。”唐净憋著气说。
他现下火气正盛,但华萌只看到一张面无表情、散发著冷意的脸庞。
“穿耳洞在刚刚的地方就可以……”
抓著她的手猛地一紧,唐净恼怒的瞪著她,“你不知道在消毒未完全的地方穿耳洞,很容易引起发炎、溃烂,甚至感染Hepatitis、Syphilis、AIDS等疾病?”
他讲的英文病名她听不太懂,可AIDS她就晓得了。
“爱滋病?穿耳洞会得爱滋病?”她大惊失色。
“穿耳洞会不会流血?”他反问她。
华萌模模已被穿了个小洞的耳垂,指上微红,“会……”
“如果你用的工具被很多人用过的话,就有可能会被传染。”
“可是,她是用我挑中的耳饰直接穿的啊!”
“你确定那个耳饰是干净无菌的吗?消毒完全吗?在一群人走来走去的马路旁边,你敢穿……”
唐净连珠炮念下来,华萌的头越垂越低。
她只是想穿个耳洞改改运气罢了,她当然没有想到那么多。
“那我是穿不成了?”她叹了口气。
无怪乎有人说要认命,好命是强求不来的,可是她很不甘愿啊!她不甘愿她要受人欺侮、摆布,她不甘愿她毫无反抗的能力,她真的真的好不甘愿!
她悲哀的发现她正继承著她母亲的命运,敢怒而不敢言,永远只会在心中恨著方家,即使表面平静无波、逆来顺受,其实对自己的命运同样恨到了极点。
“我不是说我要帮你穿了?”唐净一脸快抓狂的模样。
“你要帮我穿?”他一个大男人?
“至少我会请一个有医生执照的人帮你穿!”
“算了,我不穿了。”穿耳洞的事无端受阻,说不定是上天在告诉她,要认命,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不行。”
怎么?她连穿不穿耳洞都没有自主权吗?
“你穿过的耳洞不处理,你晚上睡得著吗?”
“我会找东西消毒的,你不用担心!”他这是在担心她吧,所以他不让她随随便便在街上就穿洞了事。
不要对她那么好啊!她会很容易就陷入胡思乱想的。她知道自己心防的脆弱,因为寂寞、因为孤独无助,所以当初才会那么轻易地就让傅琰夺取芳心。
她曾受过教训,但这并不表示她就变得有多坚强,她不想陷入一厢情愿的爱恋之中,更不想让爱情的苦果将她敲击的粉碎。
唐净懒得多说,直接挥手招来一辆计程车,硬将她推人。
“我不能跟你去,”她神色仓皇地说:“我还得回去准备晚饭。”
“方瑜不是很会煮饭?叫她做就好。”
方瑜哪会煮饭!她连煎荷包蛋都不会。
“这是我的工作……”
“我挺你!”唐净对计程车司机说了个地点,司机立刻往与方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可是……”
“我在那个家绝对有资格挺任何一个人。”他懒懒地往后一躺,“别再说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个霸道之人,
他当然有资格在方家呼风唤雨,可是她没有啊!她不过是个卑贱的私生子,就算他能挺得一时,也挺不了永远。
华萌搁在膝上,握成拳头的手局促不安的轻颤。
突然一股温热覆上,她惊愕地看见他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拳头。她抬眼看他,他却是闭眼假寐,好似那动作不过无心……
华萌紧咬住下唇。她究竟要让这个人提住她的心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