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买菜跟修剪花木外,还有什么?”
“打扫、洗衣……反正所有的家事都得做。”
他叹了一口气,“还好你得天独厚,”他的手握著她除掉手套的手,指尖在手心四处游移,“不太容易长茧。”
他的碰触让她很不自在,更怕被人瞧见了,尤其是方瑜,不知她会怎么联想这一幕,可他掌心的温热让人感觉好舒服,舍不得被放开。
“你好像很关心别人的手脚?”他的焦点都在她的手上、脚上,好像受了点伤就是世界末日般,她不禁好奇的问。
“不只手脚,”他用一种十分用心的专注盯著她的眼,“你从不觉得你跟别人长得不太一样吗?”
华萌心整个纠结在一起。他在暗示她其貌不扬吗?
“我知道。”她应答的声音轻若蚊蚋。
如果她可以选择,她当然希望能有个美丽的外表,这样如果他跟她走在一起,别人就不会觉得突兀……华萌心一惊,她在想些什么啊!
“原来你也知道。”唐净点点头,“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多费唇舌了。”他不自觉的开心笑出声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看穿她的心思,故意先发制人?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觉得难堪的华萌手轻轻抽离他的,背转过身将手套重新戴好,默默的拿起大剪修剪庭园。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工作?”
华萌手上的动作一顿,“难道长得丑,就没有工作的权利吗?”
“你说什么权利?”她的话几乎含在嘴里,唐净听不太清楚。
“我从小就做这些工作,我会的只有这些。”
“你是说,你从小就在这边帮佣?”
华萌点点头。
“原来这里有长工制?”唐净大惊失色,“你不会是跟他们签了终身约吧?”
“算是吧!”
如果血缘是一种约束的话,如果她舅舅拿的钱是她的卖身钱的话,那他说得其实也没错。
她或许可以走,可是人海茫茫,她不知该往何处去;而且她又不像一般佣人一样领有薪俸。她在这间屋子的付出,全是理所当然的,身无分文的她一踏出这个大门,就跟街边的流浪汉差不多了。
“这可就麻烦了。”唐净双手环胸,不胜苦恼。
他跟方家要一个人当然不是问题,但如此全能又任劳任怨的女佣想必难找,强取或多或少会伤了和气,所以他目前并不想以如此鸭霸的手段夺得她。
她不知他在烦些什么,他该不会是看她碍眼,想叫她从这里滚出去吧!她忍不住臆测他的想法,但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唉!”凝神许久的他重叹一口气,“你如果笨拙一点就好了。”
可她如果当真笨拙,眼中那抹独特的坚忍气质,说不定也会消失无踪,而他要的那百分之二十,就在这一双表里脆弱、无助,暗里坚强的瞳眸啊!
什么意思?华萌又不懂了。方家人个个嫌她笨手笨脚,怎么他反而希望她笨拙一点?
“唐净!”唐净的思绪被一声惊喜的呼喊截断。
方瑜正以跑百米般的速度冲过来,突然头往前一栽,摔倒在唐净脚前。
她真的照她的话做了?华萌瞠目结舌,呆愣当场。紧接著突涌上来的笑意,让她必须捣著嘴,才不会让人看到,她因强忍而扭曲变形的唇角弧度。
被唐净扶起来的方瑜哭丧著一张脸,故作柔弱的靠在唐净身上,不断的委屈诉说她刚摔倒的地方有多疼。
“我看你还是回屋里休息好了。”唐净皱眉道。
“我想也是。”方瑜拉著他的手,眼底写著希望他搀扶的渴望。
“走路小心点!”唐净松开被她纠缠的手,摆明并不打算如其所愿。
怎么会是这样?方瑜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华萌。
华萌朝她耸了耸肩。当真有用才奇怪呢!她随口掰的招式,如果当真说中了唐净的性子,那她就有资格到街上摆摊算命了。
什么烂招式?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方瑜恶狠狠的目光暗地投向华萌。想起她刚刚那一跤摔得结实,滚出的眼泪半假半真实,细想之后赫然惊觉,这该不会是华萌故意整她的把戏吧?
见方瑜脸上表情骤变,华萌立刻知道,她又准备倒大楣了。男人,真是祸水,还是闪远点为妙。
“你们要不要进屋去聊天?”她好心的提议,“外头太阳这么大,会把你们晒黑的。”黑个头,这种天气晒太阳最舒服了。
“说的是。”唐净一点头,方瑜立刻心花怒放。
“对啊,连我都快被晒昏了。”方瑜假装不胜肠光热力的点点额,主动拉住唐净的手,“我们进屋去,我泡好喝的花草茶给你喝。”
很好,总算把一堆麻烦打发走了。华萌不得不暗佩服自己的应变之道了。只要他们一定,她就可以放心来收拾刚刚被唐净破坏的残局了。
“你也一起来。”左手被方瑜勾著,唐净的右手拉住华萌的手,欲将她一块拖进屋里。
“我不用了。”华萌慌忙拒绝。
“华萌忙她的事。”方瑜伸手扯住华萌的手,将她拉离唐净的掌握。
“我不能邀她吗?”唐净露出迷人笑靥。
方瑜整个人的魂儿立刻被勾走,著了魔的她面露犹豫。
“我还得整理院子,”华萌手指向唐净制造出来的一片混乱,“谢谢你的好意。”方瑜被迷昏了,她可没有。
“冬阳虽不烈,但还是会晒黑的。”唐净道,“而且是我弄坏的,我也有责任,等一会我帮你收拾。”
“这是我的工作。”她笑了笑,“你们赶快进屋去吧!”
“唐净,走了啦!”方瑜的魔手再度缠上了他,“佣人的工作就是收拾善后啊,要不然花钱请她们干嘛。”
好险!她刚脑袋不知哪条神经打结了,差点就答应了唐净,让华萌跟著他们进屋。
她不过是一名卑贱的女佣,还是外头女人的私生子,哪有资格跟她方家大小姐平起平做,同喝一壶茶!
“这你戴著,”唐净将头上的鸭舌帽,往华萌顶上一扣,“别晒黑了。”
她既然已经卖给方家了,他若强加邀请,伯会给华萌带来麻烦,只好把帽子先借给她。等他想好了对策,再来解除她的长约。
唐净对华萌的关心让方瑜心上很不是滋味。不肯再给他们多说一句话的时间,方瑜拚死命将唐净拉进了主屋。
华萌将顶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置于口鼻之间。
独特的古龙水味是他身上的味道……华萌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著像怕被人发现心事一般,将帽子带回顶上,立即转身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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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跟她进屋来,主要是要问华萌的事?方瑜气呼呼的吃著闷醋。
唐净随意跟著方瑜的话题扯淡了一会,话锋很快的就回到他的重点上。
“听说华萌自小就在你家帮佣了?”
“对啊,大概七岁就来了吧!”初时,方瑜还没发现。
“这么小?”现在的台湾还有这种类似童养媳的苦命小女佣啊?他还以为只有书上才看得到。“那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事?”华萌家穷成那样吗?
看著外头辛苦的在大太阳底下弯著腰,挥著汗水收拾残局的华萌,唐净有股冲动想停止她的辛劳,将她带到美国享福去。
那双即使再怎么操劳都不长茧的白女敕双手,天生注定该是被伺候的才对!
“像打扫、擦桌子这些都可以啊!”方瑜腻了过来,手缠住他的,“唐净,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女生,比较适合钻石,还是有色宝石?”
唐净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开,“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帮佣?”没道理啊!华萌再怎么厉害,七岁个头不过小小一点,有的小孩还会尿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