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季凡绯笑了笑,“我们都是学机械出身的,对食物只会吃不会做。是一次因缘际会,我用一千块美金顶下我家附近一间快倒掉的Pizza店,抱着好玩的想法,把店里重新装潢,改变了经营方式,谁知道它竟然赚钱了,还开了分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瞧他说得仿佛赚钱是天降神迹一般,傅明忍不住吐槽他,“那么厉害,那麻烦你也帮我这间瓦斯行开几家分店来让我爽一下吧!”
“可以啊!鄙份怎么算?”
“该死的生意人!”傅明再赏他一拳,“好兄弟还算这么清楚!”
“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啊!来个七三分账好了,我七你三。对了,我是干股喔,不出半毛钱!”
“你吸血鬼啊?”傅明揪住他的领子。
“不要拉倒!”季凡绯好整以暇的吹着手指尖。
“哼”傅明冷哼一声,“我会理你,我就改名换姓。”
“我是不介意让你跟着我姓啦。”
“去你的!”说着,两人又拳来脚去,如孩童一般,打得不亦乐乎。
“别提这些了,”季凡绯率先歇手,“你跟嫂夫人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好几年哕。”傅玖明攒眉在心中数了会,“我家两个胖小子一个十一岁,一个十岁了。”
“你当爸啦?”
“是啊!”傅明嘿嘿笑了两声,“先上车后补票,没有办法。”
一旁的席芙茹因为不好意思,借故收拾碗筷,走入了厨房。
“你呢?”傅明问他,“结婚了没?”
季凡绯但笑不语,“那你家的胖小子呢?叫出来给我看看。”
“一个睡了,另一个去同学家写功课去了。对了!你这次是回来探望老同学的吗?”
“也算,不过主要是回来拓展台湾市场。”
“啊?你是开了几家分店,开回台湾来了?”
“在美国大概将近三千家吧!全世界数数也差不多六千多了。”季凡绯说来泰然自若,好像他的Pizza店不过是电动玩具里头的便利商店游戏,没两下,就占领了市场。
暗明张口结舌,许久不能言语。
“你那家Pizza店叫啥?”
季凡绯说了个英文名称,傅明用力想了会,难为情的摇头,“我没听过。”
“如果你听过了,我还需要千里迢迢的跑回来吗?”
“也对啦!”傅明搔搔头。
一阵啪达啪达声传来,小小圆圆的身子如炫风般冲了进来,差点把傅明身旁的板凳给冲倒了。
“阿岳!”傅明威喝一声,小胖子立刻乖乖停下来,“你被鬼追啊?跑那么快干吗?”
一听到父亲的话,傅岳立刻忙不迭地点头,“有鬼……有鬼……”
“你撞邪啦?什么有鬼?”
“那个鬼屋有鬼……”傅岳眼眶含泪,眼看着就要掉下。
“鬼屋?你去路家的鬼屋?”
察觉不小心说漏了嘴,傅岳吓得呼吸都停了。
“你去路家的鬼屋干吗?”
暗岳低着头,不敢将在学校被欺负一事告诉父亲。
赵刚曾威胁他们,敢把他们欺负他们的事告诉家长或老师,他就会让他跟齐子杰死得更难看。
季凡绯瞧见傅岳手中捏着的相纸,手指一动,将相片抽出来。
相片里头是两个笑得天真灿烂的男孩子,开心的他们还不忘举手做出V型胜利标志,而在他们身后,一个双眼不见黑色瞳仁的女人头阴森恐怖的悬浮。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作为背景的沙发,隐约可见的花纹,是记忆中熟悉的片段。
暗明也凑过来看,一瞧见相片里的内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不是去写功课吗?跑去路家鬼屋做什么?!”
大颗大颗恐惧的泪珠终于滚落,傅岳“哇”的一声,冲回房间里。
“这孩子”傅明怒气冲冲的对厨房里的妻子喊道:“芙茹,你去看看那胖小子在搞什么鬼!”
“路家的鬼屋是指近郊区的那间路家别墅吗?”
暗明豁然想起季凡绯以前曾受过路家照顾,“对!路家在十年前就开始没落,里头的人都不在了,剩下那间空房子也没人打扫清理,像个鬼屋一样。”
“那……路家的女儿呢?”
“听说死了!路家一家人都死了。”
季凡绯整个人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给抽走了所有的意识,脑袋中一片空白,手脚一片冰冷,连心跳都仿若停止了……
路家人都死了?!他费尽心思的以中国人的身份,在外国人的市场贩卖外国人的食物,不分日夜、不眠不休,还曾经把身体给搞坏,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
他多年来近乎搏命似的工作,脑子里除了壮大事业以赚取包多的利益外,什么都不想……他忍受这些年来的煎熬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路语童……
季凡绯忙将相片凑到眼前,相片里的女人头和记忆中的小可爱截然不同,可季凡排却隐约的感觉到,这是她……
手中相片突然被抽走,是哭着跑回房里的傅岳又哭着跑出来,二话不说,抓了相片又哭着跑回去。
看得出来他非常的害怕,可是又不得不将那照片收得好好的。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傅明决定亲自出马,怒气冲冲的往傅岳的房间大步走去。
被独留在外头的季凡绯心念一转,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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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家可真热闹,平日没有人敢踏上的鬼屋,今天竟然一连来了好几个,干脆她明儿个就把这栋房子改成观光鬼屋算了,顺便赚点饭钱,补充一下已快路语童准备好她常用的几项道具,坐在隐密的角落,等着不怕死的不速之客踏进地盘采……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十几年前,这是镇上最有名的富豪之家,方雅庄严的别墅里头住的是人人称羡的富裕家庭。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入有司机接送……那是许多市井小民心中的一个梦。
如今,镂花钢门铜绿斑斑,墙上爬满了野生藤蔓,时间的尘灰淹没了原来的色调,一切显得那么荒凉寂寞。
季凡绯翻过铜门,进入往日旧梦。
步人前庭,庭院花草早巳荒废,喷水池也已干涸,矗立在他眼前的别墅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子。
季凡绯没有直接进屋,他绕过屋于走到后院。
后院因为靠山,只有一条小路与外头马路相接,如果庭院内的景观灯没有打开的话,在晚上是伸手不见五指,乌漆抹黑一片的。
季凡绯走到与路语童初相识的后院花圃停下。
那曾经被路语童误植一堆杂草的花圃在路语童渐长,经他人告知,方才知道她细心照顾的,竟然是生命力坚韧,随丢随长的杂草后,她将它重新改过,改种玫瑰、芍药等观赏性的花朵。
无奈她似乎没遗传到母亲的绿手指,花儿总不见花苞,更别说开花了,而现在他眼前的情景,与前院一样,净是光秃秃的一片。
他曾倾心爱恋的美丽人儿啊,就像昔日的花圃,他曾用心灌溉,细心呵护,却总无缘识得花开神采。所有的辛苦得不到报偿,就像他的一片情意如落花一般得不到流水青睐。
罢了!是他太痴心,难以怨对方无以同等心对待。可在他心里怨恨的是,她竟以如此残忍的方法点醒两人之间地位的悬殊,说明云与泥之间的差别,且是永世无法比拟!
因为爱,所以他恨!
如今的他在闯出一番事业之后,终于可以挺着胸脯,昂然直视昔日的恩人、嫌弃他的女孩,想不到造化弄人,路家竟然早已衰败,而女孩芳魂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