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谢谢妳!妳总是如此善良可爱,凡事都为我着想……能与妳相爱,是我最幸福的事。”他的溢美之辞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
“是吗?幸好你忘记了从前我有多任性和爱撒娇,否则你现在可能会重新考虑我哦!”为了掩饰我的羞赧,我故意说着。
“不!不管是从前的妳,还是现在妳,我都喜欢。我爱妳,一直未曾改变!”他的表情很慎重,眼神好认真。
“我也爱你,不管你是否改变!”我感动地说。
他取出当年我们做为交换信物的玉佩和戒指,那天相认时,我把它们都交给了他,一直忘了取回。他将玉佩交给我,要我亲手为他挂上,接着握住了我的手,缓缓将戒指套入了我的无名指。
当那枚戒指牢牢地圈在我的手指上时,我彷佛听见教堂的钟声响起,成群的白鸽自广场上飞起,为我捎来幸福的讯息……
十年了……我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吗?虽然没有浪漫的白纱和满天飞舞的彩炮,可是我的心却涨满了幸福的潮水,化作一颗颗灿烂的珠莹自脸颊滑落。
“嫁给我,小琳!等我回到台湾后,我会给妳一个最棒、最美的婚礼,好吗?”他轻轻吻去我的珠泪,在我耳畔宣誓着世上最迷人动听的话语。
此刻,再多的言语都传达不了我的感动与喜悦,我只能点头答应,并用力抱住他,用肢体语言向他表达我的心意。
就这样,我们不再说话,只紧紧地相拥着,直到登机的前一刻,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在他眷恋不舍、款款深情的凝视下,我变得犹豫不决起来:心中似乎有种预感,彷佛这一走,他又会忘了我似的不安……
或许人在到达幸福的云端时,总有种不真切的错觉,以为转眼间,幸福便会从指缝间悄悄流逝,而心生惆怅。这种多愁善感、怅然若失的心情一直到我回到了台湾,仍未完全消散。
幸而在台湾的日子是充实忙碌而愉悦的,除了和家人团聚,一摊接一摊的同学会及巡回演讲占据了我大半的时间,让我无暇分心去担忧心中的不安感从何而来。
重回母校,我的心情是既紧张又兴奋的。尤其是回到了睽违七年的竹中校园,更让我感触良深。虽然在这里只是短暂的三年,却奠定了我未来人生的基石。如果不是竹中老师的引领,启发我对音乐的热情及认识,也不会有今日站上舞台的我。
同时在这里,我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好友。“竹中四怪”虽已成随风往事,但记忆仍鲜明活泼;而且其它三人也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迈进,有了一张亮丽的成绩单。
还记得当年迷恋张柏宇的叶如绮吗?七年后她依旧对“钢琴王子”情有独钟;不过这次对象换成了国内一名目前当红的抒情歌手。听说他琴艺精湛,除了能自弹自唱,还能写词作曲,是个才子。
因为外型亮丽、个性开朗又加上吹得一手动人竖笛的如绮,正有意朝演艺圈发展,并藉此和对方能够有所进展。
还有“竹中传奇”--黄宜华,她前往维也纳进修后,便被乐团网罗,成为小提琴首席。传媒称她为“东方魔法之弓”,原因是她的琴艺融合了中国音乐之美,像是带有神奇的魔法一般,迷惑了所有听众的心。
另外,与我私交甚笃、当年更是我学习长笛的启蒙者!李诗涵,竟在澳洲留学回国后,毅然决定回母校任教,这也就是她担任此次专题讲座活动主办人的原因之一。
我对她为何想回到校园教书,感到十分好奇,没想到她竟告诉我:
“都是因为妳啊!当年教妳吹长笛,教得气死了,没想到有人这么笨的……”
她的话让我当场哭笑不得,但如果被气成如此,为何还会想教学?接下来她的话,才教我哑口无言。
“可是教着教着,我竟教出兴趣了。而且只要想到能把一名蠢笨如牛的学生,敦成了英才--就像妳一样,那不是很有成就感吗?所以,我就决定回来教书喽!”
唉!没想到我当年因为思念无忌,而心血来潮想学长笛,竟促成后来我改以长笛为主修,终能有所成果及诗涵立志成为春风化雨的为人师表等两桩美事。
所以说天下事皆起因一个“缘”字。若不是因缘际会,我认识了诗涵,又被她用心地授以学习的法门,原本吹奏法国号的我,又怎能游刀有余地放弃原本所学,中途玫吹长笛呢?
这一路走来,我一直很感谢诗涵当年对我的帮助,不过没想到我的资质被她评论得如此……不良。看来她确实适合作育英才,因为当时她对我的要求可不输课堂上的老师呢!
看着当年一个个仍是青涩纯真的高中女孩,如今已成熟蜕变为妩媚动人的优质女人,我们不禁感叹岁月的魔力惊人;为了不让我们下次再相聚已是人老珠黄的多年之后,我们决定每三年再聚首一次,将人生的精采片段一一纪录下来,并完整展现给另外三人共同分享。
欢乐时光易逝,回来台湾已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这一天,我正打算要联络无忌,想询问他何时能返国,却早一步接到电话,但电话却是麦可打的。
他告诉我无忌已顺利完成交接的工作,将公司交给了朴映慈;但他此刻却不便联络我,只希望我能先回纽约与他见面。
听到麦可说的话,我的反应是感到奇怪,直觉有些诡异之处,但麦可的口风很紧,只宣称等我到了纽约,就会明白了。
提心吊胆下,我只好搭机到美,并不断祈祷我和无忌的事别再陡生波澜,否则我已无勇气再度承受打击了。
出了机场,意料中的是麦可来接我,但天不从人愿的,在车上他告诉我--无忌人正在医院中,而且昏迷不醒。
我不明白老天爷为何要给与我们如此多的磨难与试验?不是有句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吗?那为什么在我的指间已有无忌为我亲手戴上的戒指之后,上天仍一再地作弄我呢?
悲恨的泪水还来不及滑落,麦可就取出手帕为我拭去,并向我解释原因。
“无忌一直很苦恼于自己的失忆,他想记起过去的一切,尤其是有关妳的部份。所以他邀请了几位著名的脑科权威,替他做详细的检查,并试图找出原因。结果发现他的脑中有残余的血块,极可能是造成他失忆的病因,于是三天前他接受了手术,希望能清除血块,恢复记忆。”麦可边开着车,边向我说明。车子在快速道路上疾行,我的心却早已飞向医院。“可是医生评估手术成功的机率是百分之五十,如果成功,他能记起所有的事;如果失败了……”
我急急打断他的话,惊恐地说:“如果失败了,他会死吗?”
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不是的,妳别紧张,听我说完。如果手术失败了,他不但记不起从前,恐怕连手术前的事都会忘得一乾二净。这三天是观察期,医生判断他应该快醒了……等他清醒,就能知道手术是否成功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冒险动手术呢?万一……万一失败了……他会……他……”我难掩胸中激动,深深地恐惧着那残酷的真相。我更无法理解无忌的举动,他难道不怕再次忘了我、忘了自己吗?“为什么你不阻止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不在乎他是否记得从前,我……我只怕他又忘了我啊!”我几乎是将恐惧化成了怨气,发泄在无辜的麦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