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干嘛还偷穿阿姨的鞋子?”我明明看到她鬼鬼祟祟的。
才说完,便在Pocky脸上看到一抹异常灿烂的笑容。
要知道,越是奇艳的花越毒。千万别笨到这种地步去过半数。
这个道理我懂。
“干嘛?”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闭嘴。”她用她美美的唇形绘出两个字。
我见状笑了,用笑靥放走今天这不可思议的一晚。在嬉闹中踏起回家的步伐。
我想,我安心得太早。
***
度过这样的一夜,迎接我的,是排山倒海而来的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在猜我和他之间的后续发展。但,很奇怪的是,从那过后,我和学长一个礼拜以来就没有再碰过面了。在学校,原本不同年级的要碰到面的机会就少,但大家真正揣测的是,如果方治平真的想要追曹雨霈的话,为什么一点动作也没?
你问我吗?其实,我也只能苦笑,怀疑那样美好的一夜。
只是我空想的一场梦。
回到家,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已经摊开来半小时的历史课本,就是没有办法把那些什么军阀列强的人名给记住。
罗嗦,你们不打,我也不用在这边背得要死要活ㄚ。
懊死的袁世凯,该死的八国联军,该死的死老太婆……(慈禧太后是也。)
好一阵子,我的思绪全停留在谩骂里,完全忘了不管我怎么骂,那些老人家也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跟我理论的事实。
好……烦,脑子里有呼噜呼噜的声音,此刻我有一种错觉,好像里面有个东西,长得像我们小时候玩的那种玩具——把一个根铁丝拗成一个圈,然后浸在肥皂水里,等到圈圈里充满了一层漂亮的薄膜,就可以将它高高举起,在空气中挥舞,让一个又一个的泡泡宣泄而出。
只不过此时,我脑子里还多装了一支电扇,全天候无时无刻地往铁丝圈吹送,一个又一个泡泡跳月兑束缚,奔向它们自以为是的自由。
每一个泡泡好像都装着我脑子里的那些,拉哩拉杂的声音,只是当它们终究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梦幻转趋现实,那些声音又一个接着一个地跌进我的脑中。
靶觉,更乱了。
还是找个人说说话吧。念头一起,我捞起床上的无线电话,想当然尔,我键入接连Pocky家电话线的那八个数字。
“喂~”电话很快地接起。话筒那头传来Pocky的声音。
“ㄟ~”一听是我,不知怎么地Pocky一连怪叫了好几声。“你等一下ㄜ,一下下就好,等一下……”话尾还没断呢,就听到属于插播状态特有的音乐悠悠地传了出来。
“喂~”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取代已经听腻的拍子。刚才抽空放进Player的CD已经从01走到了03。
“我的插播ㄜ。那你不会叫我晚一点再打?”
“哎呀!等一下而已。更何况刚才跟我讲电话的那个人,你一定会很有兴趣知道他是谁的。”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高昂,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想不想知道是谁啊?”
“谁?”很义气地附上呵欠一枚。
“猜嘛。”ぅㄎ功重现江湖,可惜对我来说好像成效不彰。听说普拿疼吃多了也是这个样子。
“要卖关子ㄚ。不买。”有一就有二。呵欠再来一枚。
“喂?你这样子我戏怎么唱得下去。”Pocky咕哝一声。
我不答腔,这是最好的方法。
“好嘛。我说就是了。”Pocky的语气像极了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我静默着等答案。
“我真的要说了ㄜ!”
我敢打赌如果现在手边有什么铜啊锣之类的,她保证会拿来敲给我听。
“……”我依然没有作声。
“好啦。说就说。”她的声音突然又变得高昂起来。“是你亲爱的学长方——治——平——ㄜ。”
Pocky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地邀功声我已经听不见了,很快地,我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些在脑海中,我挥之不去的声音,非但没有消去,反而还像是拆了消音器的引擎声,尖锐而刺耳。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你?你们是不是在说我什么?都说些什么?脑中的泡泡像无法用药物抑制的癌细胞,蔓延到我的心里,而每个泡泡上都烙上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
“喔。”我说得漠然,站起来伫立在镜子前,静默地注视那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脸上有难掩的惊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样子?突然想起那天的Party,学长先是看到我,再看到Pocky的表情,他微笑幅度的瞬间扩张,让我的心顿时惴惴不安起来,我故意忽视学长看到Pocky的那个表情。
那是属于我的。我把大声公的喇叭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精神喊话。
这场梦来得太不真实了!但在这场梦降临的同时,同时也带来了不安、疑惑和我压抑不来的期待。我知道自己变得不对劲,没有办法停下来。学长对Pocky的注视好像一只小针,轻轻地在我心上扎了一个小洞。
我本来是可以漠视它的,不过就只是个小洞而已。可是当不安笼罩在我心里时,那复杂的感觉像液体一般地从小洞里流了出来。
我感觉得到,这个洞在扩大。
我却无法阻止。
当我听到Pocky对我说学长打电话到她家去的时候,我心里的洞裂得更大了。我突然不想听到Pocky的声音,我在嫉妒她。我也不想,可是我就是在嫉妒。
看着桌上我和Pocky亲昵的合照,Pocky与生俱来的美丽是那样抢眼。
只要是男生,没有人会不喜欢上她的。
我说不出我是嫉妒还是自卑。
对不起,Pocky。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不该嫉妒你。不该怀疑。可是我停不下来,我好怕好怕,怕这个梦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更怕是因为你。
“怎么了?你听到不开心吗?”
听筒那端传来她担心的声音。再等一下,一下下就好,我就要装成功了。
“没有啊。”我成功了。用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虚伪的口吻说着话。“学长跟你说什么?”
她顿了一下没说话,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没事就好。”Pocky的声音又回复到愉悦的步调。“你知道吗?他特地打电话来问我你对他的看法喔。真是有心呢。”
“是吗?”我难掩欣喜的情绪。心里的欢愉打败了邪恶的嫉妒,处于暂时胜利的局面。
“对啊。他要我问问你的意见明天再告诉他。”
“明天?”
“嗯。他约我明天放学后见面,还叫我一定要说服你。”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我却可以想像Pocky现在一定正不自觉地把话筒贴向她的颊,就像她正贴近我在说悄悄话一样。
“说真的啦。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我觉得这人真的不错啊,感觉上人蛮好的。”
“你觉得?”
“这个人是对你蛮用心的,没错啊。”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顿时惊叫。“你你你……你该不会吧。我是觉得这个人不错,值得交往看看,可是他不是我喜欢的型啊。你尽避放心啦,你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呐,我一定会帮你的。”
“没有啊!我哪有那样想……”我撒了谎。“只是我也觉得……”
“觉得怎样?”
“觉得他还……不错……”我支吾。
Pocky在那头像中了统一发票特奖般兴奋地大叫:“那我明天就去帮你说罗。好好喔,你要有男朋友了,居然比我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