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夫人叹息着:
“真不了解公主的心思,怎么会情愿被征贝勒休妻呢?老爷想想,靖斯第一次对咱们提起公主的时候,语气也有些吞吞吐吐的,对娶婉儿进门的态度并不热衷,难不成,靖斯和公主在春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越轨了?”
“哎呀!你扯到哪儿去了,若说靖容我还相信,靖斯那孩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打从一开始,咱们家就只有靖斯不排斥公主,多半是见了公主以后,心里也有她了吧!没想到兜了那么大的圈子,公主最后还是嫁进咱们家,最可怜的应该算是婉儿和征贝勒罗!”
端敏听得心神动荡,心喜昨夜靖斯对地所说的话都句句属实,但是婉儿和征贝勒就像挥之不去的阴霾,冷冷的遮在她心上。
纳兰德叙和夫人的话题从靖斯和端敏这方转到靖容那一方去了,这对夫妻长日寂寥,无所事事,话题总是围绕在儿女身上,藉此培养感情罢了!
端敏心不在焉地期花圃走去,忘了最早打算来此的目的了。
接近晌午,大阳毒烈,地气上腾,整个花园热得像蒸笼一样。
端敏摇着手中的圆扇,慢慢穿过假山,走过花径,还没走到荷花池,浓郁的荷香就已经扑鼻而来了。
她走到凉亭坐下,远远眺望碧绿的湖水,荷叶田田,看上去仿佛像在水面上铺了一张绿色的地毡一样,白色、粉色的花瓣平铺在绿叶上,显得风姿绰约,柔美动人极了。
在炽热阳光的照耀下,端敏注意到了难得一见的淡绿色荷花,她忍不住走出凉亭,靠近池边想看个仔细。
无意间,她发现离她两尺左右的那朵白色荷花上有样东西,她努力看清楚之后,一颗心猛力的往下坠落,顷刻间,魂儿缥缈四散了!
怎么会是她绣给靖斯的荷包!
实在太过分了,就算不喜欢,也别扔到荷花池里呀!
她一手捂住怦怦乱跳的胸口,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一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她急需要有人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迫不及待!
她紧盯着荷花瓣上的荷包袋,怔怔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阳晒得她几乎要溶了,昏昏然,她月兑掉鞋袜,丢下圆扇,丢下手里沉沉的荷包,撩起裙摆,一步一步踏进荷花池里,她双脚陷入泥沼中,水深及腰,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想去构那只荷包,可是太勉强了,她忍不住又往前跨一步,终于构到荷包上的系绳,她才一拉到手,忽然,一只手臂奋力攫住她,一下就把她提出水面。
“你在做什么?”
端敏楞了楞,她听见惊慌的声音,看见惊慌的眼神,还有惊慌的表情。日光刺眼,她眨了一下眼睛,木然的说:
“把你不要的荷包捡回来呀!”
靖斯惊愕,倏地从她手中抓过荷包,看了一眼,反问她:
“怎么会在荷花池里?”
端敏一听,委屈都化成怒气发出来了。
“你问我、你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呀!你什么时候丢掉的,我怎么会知道?”
靖斯急着解释:“真的不是我丢的,我正在找偷走这个荷包的人……”
她从他手中一把抢回荷包,越想越气,大喊:
“不喜欢就还给我,别假惺惺了!早知道你这么讨厌,我才不费神去绣这个鬼东西!”
“我没有讨厌,甚至非常喜欢,昨天下午不见了荷包,我比你更急!”靖斯耐心解释着。
“你急吗?我一点也没感觉到你很急呀!”端敏嗤之以鼻。“这么丑的东西,让你丢脸嘛!难怪你会丢了它,我没事还捡回来干什么?丢了算了!”
她扬手往湖心一丢,靖斯眼明手快,纵身一跃,伸手拦住荷包,紧紧抓在手中,气急败坏地说:
“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何必丢了!”
端敏扑上去又要抢,靖斯把手抬高,他人高马大,端敏跳了半天也构不着,气得转身就跑,靖斯拉住她,忍不住大吼:
“你安静下来听我说好不好!'”
端敏吓一跳,终于静下来了,大眼睛瞅着他,等着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靖斯叹口气,温柔的说:
“你送我的荷包,我一直随身带着,可是上次在热河狩猎时遗落,碰巧被皇上捡去了,皇上后来还给我,我就不敢一直带在身上,怕一不小心又会遗落找不回来,因此不带在身上的时候,我都放在书房里,昨天骑着赤雷出去,回来之后竟然发现不见了,我真的很着急,怀疑是靖容好奇拿走了,我还没逼他交出来,没想到你会在荷花池看见,现在,相信我不是存心要丢掉了吧!”
端敏盯着他看,眼睛已有了笑意。
靖斯俯下头与地对望,低叹着说:
“相信了?”
端敏把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
“暂时相信了,幸好荷包没有掉进水里,否则扯都扯不清了!”
“一定是靖容搞的鬼,我非把他的骨头全拆下来不可!”
“没有证据,怎么找他拆骨头?”端敏趁他不注意,把荷包夺了过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迅速打开荷包一看,仰起脸质问他:“凤纹觞呢?”
靖斯大吃一惊,凑上去一看,荷包里真的空空如也,他咬牙切齿地怒骂:“可恶的靖容!”
他气得怒火冲天,转身就要去找靖容算帐了。
端敏担心他盛怒之下,万一真把靖容打个半死,这个罪名恐怕又要算在她头上了,靖斯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她根本还来不及穿鞋,一路迫在他身后跑,忙不迭地喊:
“靖斯,等等我!”
迎面走来两个小丫环,见靖斯一脸震怒的表情,后面追着又湿又脏、还光着脚丫子的公主,纳闷的朝他们屈了屈膝,说:
“额驸吉祥,公主吉祥!”
靖斯一见她们,劈头就问:
“靖容在哪里?”
年纪稍大的丫环答道:
“刚才见小少爷往公主房那边去了!”
靖斯和端敏都楞了一下,靖斯疑惑地间:
“去公主房干什么?”、
“多半是去找入画罗!”年纪小的丫头低低一笑,好奇的偷望端敏,瞥见端敏手中的荷包,忘情地喊出声:“咦!那不是小少爷昨天拿来给我们瞧的荷包吗?°
“拿给你们瞧!”靖斯一呆。
大丫鬟吓得急忙解释:
“也没什么,那个荷包绣得挺好玩,小少爷拿来逗我们笑的!”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让靖斯的脸色气得更青,端敏却蓦地红了脸。
“果然就是他!”
靖斯气得转身就朝公主房疾奔,端敏心知不妙,匆匆吩咐两个丫环:
“快去找老爷夫人来,晚了就来不及了!”说完,忙追靖斯而去。
两个丫环傻了眼,大丫环最先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拉着小下头往老爷的屋子拔足狂奔。
靖斯果然在公主房外的院落中找到靖容,靖容正拉着入画,涎皮赖脸的,一迳把什么东西塞进入画手里。
靖斯一见到他这种猥琐的模样,气得冲上去,不由分说,一把揪住靖容的衣服,一用力,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靖容惊得大叫:
“大哥,你干什么?”
“我昨天说过了,若被我发现你偷了我的东西,非把你的骨头拆下来不可!”
靖容没见过靖斯比现在更愤怒过,不禁吓得面色惨白,频频讨饶:
“大哥,饶了我,我不知道那个荷包对你来说那么重要,本来想拿来玩玩就会还给你了……”
“你打算还给我就不会丢到荷花池里了,想骗谁!”
靖斯气得把他高高举过眉,狠狠地往地下一摔,靖容痛得大声惨叫,一迭声的喊着:“大哥,别打我、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