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做梦也想不到皇后竟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她以为最恨她的,应该就是皇后了!但是她甚至不曾对她说一句重话,这让明嫣心里更加难过。
“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啊,皇后!”
皇后的软弱让静妃心头更冒火。
“难道像这样无耻的女人,我连教训她一下都不行吗?她都要踩到咱们头顶上来了,难不成咱们还要忍气吞声不成?这我做不到!”
皇后看了一眼明嫣,她的眼神除了责怪,还有更多的无奈。
她哽咽着低语,道:“不忍气吞声,又能如何?皇上想怎么做,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
“就算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我也不想饶过她!”
颖妃狠毒地瞪着明嫣,那模样像是一只发狂的母狮,就要扑上来咬断她的咽喉!明嫣不禁打了个冷颤。
颖妃扯住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你给我站起来!你这肮脏的汉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迷惑皇上?说!”
明嫣痛得倒抽了一口气,但还是为自己辩驳着:“我没有……我没有迷惑皇上……”
“还敢说没有!”
颖妃怒喝着,又赏了她一记又响又辣的巴掌。
“我生平最恨你这种女人!”裕妃揪住她的衣襟,冷厉地道,“明明已经有了丈夫,却还要诱惑别的男人!你不是汉人吗?难道你娘没教过你什么叫作‘贞节’?要是你出生在寻常百姓家,这种不贞不洁的行止一定会把你被关进笼子,丢进河里溺死!”
不!她不是那样不知耻的女人!她没有诱惑皇上啊!
“我真替惠亲王感到悲哀!有这种令他蒙羞的福晋,他以后在朝廷上一定会抬不起头来吧?”
“可不是?北京城里谁不知道所有亲王的宝石顶戴都是红的,就只有惠亲王的顶戴是绿的!”
“如果我是惠王爷,我一定会杀了这个偷汉子的女人,替惠亲王府清理门户,以告慰爱新觉罗氏族祖宗的亡魂!”
面对她们尖刻的嘲讽,明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尊严荡然无存。
她对胤不是没有愧疚,但是……在他那样残忍的凌辱过她、害她连尚未成形的孩子都流掉之后,她就知道今生今世,他与她的夫妻之缘已尽;就算胤祯没有出现,她也不会再对胤付出一丁点的感情。没有人知道她曾受过怎样的凌辱,她们只知道她与皇上不清不白的在一起,是无耻、是不贞!
可是她没有后悔过!
就算她会因此而下地狱,她也不会后悔。
如果不是胤祯的爱让她重生,她早就因为厌世而自杀,而不会苟活到今日。
“颖妃、裕妃,放了她吧!”皇后红着眼眶,看着这个夺走她丈夫的女人,“从今以后,你也算是皇上的妃子了,我希望你能守着本分,别再勾搭其他的男人。”
皇上的妃子?
明嫣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静妃嗤笑地说道:“别装了,我才不相信你不知情!你千方百计勾搭皇上,为的不就是想要个名分吗?皇上已经决定要正式下诏封你为妃了,我想你应该很得意吧?”
“封妃?”明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竟然要娶她为妃?
这怎么可以呢?
她已经嫁给了胤,是名正言顺的惠亲王福晋,胤祯也知道的!可是……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来?
“我怎能做皇上的妃子?我已是惠亲王福晋……”
“哼,现在才说这种话,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颖妃冷笑道,“皇上想娶谁,谁敢说什么?皇上这么做,不正是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吗?”
不!不是这样的!
裕妃也帮腔道:“除此之外,你不也忙着笼络四阿哥吗?四阿哥是皇上最疼爱的孩子,明眼人都知道将来皇上会将王位传给四阿哥,而他的额娘去年才刚病逝,你心中一定打着如意算盘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居心!你那点小小的伎俩是瞒不过我们的眼睛的!”
为什么她们要这样污蔑她?她从来就不曾如此想过啊!
明嫣颤抖着,不是认输,而是心寒。但她明白,只要她待在胤祯身边一天,今天所承受的屈辱,将会不断的重演!
她看向皇后,皇后也正看着她。
她的美眸中充满了埋怨、哀伤,以及绝望。
她虽然身为皇后,却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嫁给一国之君,母仪天下看似风光,但是那也就意味着她必须和数不清的女人共有一个丈夫!
这样的事实早在婚前她就知晓了,原以为不会有比这更糟的事了,一直到南明嫣的出现,她夺走了胤祯全副的心神,她才知道胤祯不是不能专情,而是……专情的对象不是她!
她不是不恨南明嫣,而是她太过懦弱,就连“恨”,都不知道要从何恨起……
许久许久,皇后轻轻地道:“你走吧!以后也不必到坤宁宫请安了,因为……我不想见到你。裕妃,颖妃,静妃,我们走吧!”
两个宫女面无表情地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明嫣,冷淡地道:“福晋,您身体不适,奴婢送您回宫。“
明嫣没有说话,她看着皇后一行人远去,只觉得周身透着刺骨的寒意。
不是已经进入孟春时节了吗?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好冷……
第八章
一辆马车在御史府前停下,一抹深蓝纤影从陈旧的马车上走下来。
“谢谢你们载我一程。”那名裹着深蓝粗布披风的女子感激地说道。
马车上有一对夫妻,像是北方人,他们是专做南北货物买卖营生的。
男子豪迈一笑道:“别客气!出门在外,原就该互相帮助,这点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呀,相逢自是有缘,姑娘,后会有期了!”少妇笑着挥挥手,与丈夫一同策马离开了。
女子痴望着那对夫妇,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所谓的幸福,应该就是如他们一般吧?互相扶持、互相信任,天南地北,只要相守便能处处为家。她再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御史府。
御史府的守卫立即挡住了她。
“姑娘,有什么事吗?”
女子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佩,慎重地交到侍卫手中。
“请把这块玉佩交给御史夫人,这样她就明白了。”
侍卫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好吧!我就替你送进去。”
“谢谢!”
侍卫拿着玉佩走了进去,须臾,南明煊便急急地迎了出来,一看见守在门外的女子时,露出一抹喜悦的微笑。
“姊姊!”女子唤道。
“明嫣,我就知道是你!快,快进来!”
“姊姊,姊夫近来可安好?”
“都好,两个孩子也好。只是常挂念着你,发生了那样的……”明煊感叹地道,“进来再说吧!”
明煊带着明嫣走进御史府,只见明煊的夫婿——左都御史靳士骐正在花厅里等候着。
明煊拉着明嫣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士骐,你瞧!是谁来了?”
靳士骐微笑道:“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妹妹——明嫣吗?”
明嫣福了一福说:“姊夫,明嫣前来叨扰了。”
“哪儿的话!你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靳士骐看见她的脸后,讶异地问:
“明嫣,你受伤了?”
“受伤?”明煊看向妹妹,这才发现她那被斗篷几乎遮去一半的小脸上泛着淤青。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明煊又气又急又心疼,赶忙唤来家仆送上金创药。
“没有,我是不小心跌伤的。”
“胡说!这明明是被甩了巴掌!你连这个都要瞒我吗?”明煊一面替她上药一面问着:
“到底是怎么伤的?老实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