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看书看累了就这样睡了的吧?这是她的猜测。
看他睡得那么沉,进去应该不会吵到他吧?念头一起,人便大胆地溜了进去,来到辜荫身旁。
他这样大个睡在这么小的沙发不会觉得痛苦吗?看,小腿都挂在沙发的把手上了。要叫他回房间睡觉吗?可是每个人都不喜欢睡到一半被吵醒,如果就这样叫醒他,他会不会因此发脾气啊?
算了,还是不要叫他好了。
小心地拿开躺在他胸膛上的书,随手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可能是空调的温度调得太冷,让她一个轻颤。
“不知道他会不会冷?”然后她转身走出书房往自己房里去,但她刻意用来塑造自己是名纯朴乡下小泵娘的台湾“狗语”口音,却在以为辜荫睡死了听不到,竟大大胆胆地说出口。
她的这项疏忽让一直在假眠状态的辜荫听得一清二楚。
奔荫掀开作戏的眼皮,带着想看透人内心的表情,望着走出门的裴孝耘。
她的发音……她到底是谁?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在裴孝耘尚未进门前,他正上网调查她的底细,初有眉目时,她正好步出房间往书房来。闻声,他立即将电脑关掉,准备熄灯时,她人已经来到门口了,让他放弃熄灯的动作,只好随手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书,人往沙发一躺,书翻开放在胸上,伪装出是看书看累睡着的模样。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何做,可以随便编个谎言搪塞他所以晚睡的原因,但他讨厌说谎,因为说谎太麻烦了。为了不想麻烦,他只好这么做。
不过……她这么晚不睡是要做什么?这让他心中升起了警戒。
币在沙发外的手探入沙发底,模到一把冰凉、可一击毙命的凶器,准备裴孝耘一有不利于他的举动时,他可以马上杀了裴孝耘。
他所以会对裴孝耘产生这种疑心,完全起因于他在这世界上树立了太多敌人,想要他的命的人比比皆是,有时假扮成推销员、邮差,甚至警察,借此让他疏于防备要他的命,但往往让他化险为夷。不过一个人的好运能有多少次呢?认了保护自己,他选择了这栋警备森严的大厦做为新住所,还刻意挑顶楼靠安全梯最近的这间公寓,好方便受追杀或逃亡时能快速逃逸。
这个住所只有组织内部之人知道外,应该是无人知晓的,想不到裴孝耘像枚意料之外的不定时炸弹出现在他眼前,毁了他短暂的宁静。为了了解她的最终目的,他不惜冒着随时被裴孝耘暗杀的可能收留她,现在终于等到她露出马脚了。
听到裴孝耘回到书房的脚步声,他不慌不忙地闭上眼继续刚才装睡的戏码,趁机观察她的动静。
裴孝耘抱着凉被走回辜荫身旁,将被子妥善盖上他的肚子。“盖一下还是比较好,万一感冒就不好了。”她对装睡的辜荫喃喃叮嘱道。
她拿被子给他盖?
“这样做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她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
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吧!奔荫握紧手枪,蓄势待发。
只见裴孝耘弯下腰,蜻蜓点水似的吻上他刚毅的唇。
“天哪!我真的做了!”裴孝耘也难以置信自己刚才真的做了这种“偷香”的事。“我真是不知羞,竟偷偷吻了人家。”她捧着电红的双颊,逃离现场。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柔情缓蜷地说:“晚安。”然后关掉电灯,轻轻带上门。
奔荫没有马上睁开眼,只是任由自己沉溺于裴孝耘偷吻他的那一刻。她微带颤抖的唇贴上他的唇,羞怯的吻里传达着不敢诉说的情感。
他冰冻的心竟为此产生了一股激烈的悸动。手指碰触尚余醉人甜蜜的唇,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动情的感觉?
裴孝耘趴在床上愁眉不展地盯着被她滚来滚去的玻璃瓶。
“都已经过了一个月,这安眠药我都还没有吃,再拖下去,天晴那家伙准会把我的行踪卖给琼舞的,到时候我就吃不完兜着走了。还有那牛屎……可是吃了,要是就这样呜呼哀哉怎么办?吃还是不吃?啊……”猛抓快打结的花椰菜头。“要是有人代替我吃就好了。”
代替她吃?
闪着邪念的黑目望着一墙之隔的主卧室。
嘻嘻!替身找到了。
虽说这个方法有点老套,但她实在想不到比这招更好的方法了。
端着一壶散发着浓烈香纯味道的咖啡来到书房前,她敲了敲门。
不过她还是忐忑不安地瞧了瞧掺入药粉的黑咖啡,生怕药粉怪异的味道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天公伯啊!您就要“保庇”啊,千万不要让他们发觉咖啡内加了料,不然她的计划就“整组坏光光”了。
“请进。”辜荫道。
她一张因紧张而紧绷的脸,换上夸大又带三八的笑颜,手微颤地旋开门把。
明知即将要进来的人是谁,但他们还是被裴孝耘尚未卸妆的鬼模样吓了一跳。
“明天要是再让我看到你那个鬼样子,不管孤鹰怎么说,我都要把你丢出去。”黑帝斯严厉的警告。
“怎么?怕被偶的花容月貌给迷去三魂七魄啊!”歹势!菡,你的口头禅借用一下。
“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怕我会被你那张比妖怪还像妖怪的脸给吓死。”
“这样啊!那偶明天一定还要这么打扮,早早吓死你,偶才可早早清心。”裴孝耘故意作对道。“放心,在我死之前绝对会捉你来垫背,这样我在黄泉路上才不会孤单。”他气愤地顶回去。
裴孝耘准备反击时,辜荫开口调停他们的针锋相对。“好了,都安静下来,小心吵到其他住户。耘,东西放下来,赶快去睡觉。”辜荫催赶道。
“是啊!跋快去睡觉,晚睡可是对女性美丽的一大杀伤力,虽然青春已经离你有点远,不过至少还可延缓岁月对你的威胁。”黑帝斯嘻皮笑脸地挑衅。
“你……”别以为她好欺负。“头家先生你看看,他欺负偶。”脚轻跺地,表现出饱受委屈的模样。“冥,你少说几句。还有,别叫我头家先生,叫我辜荫或荫就行了。”他的眼不禁望向被裴孝耘刻意涂红的唇瓣,想起那股素女敕的感觉,心跳没来由地加速起来。
“嗯!”裴孝耘求之不得的点点头。“那晚安,偶出去了。”
“等等,我这么说或许会伤到你的心,不过我希望你明天可以不要化妆吗?”因为她脂粉末施的素净模样,看起来挺顺眼的。
“你不喜欢?”她模模涂上厚厚脂粉的脸。
“呃……你不化妆的模样很清秀,我比较喜欢那时候的你。”嘴拙地说。
“你干吗?不喜欢就不喜欢,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黑帝斯向来快人快语。
“烂伦,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荫,偶答应你,反正偶也不喜欢化妆,要不素偶女乃女乃说化点粒头家看了才会喜欢,不然偶才懒得化咧。”而且她的皮肤对化妆品过敏,已经痒了好一阵了,皮都快被她抓破了。
“那也用不着化得像死人一样到处吓人吧!”黑帝斯忍不住讽刺。
“别理他,早点睡。”他真想拿支针把黑帝斯的嘴缝起来。
裴孝耘柔柔地一笑,轻声说:“晚安。”
这声晚安的感觉一样窝心!奔荫微笑道:“晚安。”
一出书房,裴孝耘随即冲回房洗澡卸妆,然后拿着韩天晴交代的报表,贼溜溜地出了房间,贴到书房门上窃听里头的动静。
扁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房内的谈话声丝毫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