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有个大灶的厨房,同样是他替她系了围裙的结,阿苗偎在傅强怀里,心头涌出一阵恍如隔世之感——
刑场上的暴动过后,霍沈北又回到镇上,坚持要阔儿留在大院里过日子,那天,霍沈南一早就外出种菜弄地,家中只剩两女眷。
“阔儿……你真的没法儿怀孕吗?”
“嗯,小萝卜,现在你该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重大了吧?为了比霍家人丁兴旺起来,你恐怕年年都得挺个肚子。”
“阔儿,其实我跟沈南……”
“小萝卜,去找件干净的衣服给我!”
打断小萝卜吞吐言语的人是刚出现在厨房门口的霍沈南,他的话是要说给小萝卜听的,可双眼盯看看的却是阔儿。
小萝卜识相地出了厨房。阔儿转过身,拉下墙上挂着的围裙就穿上了身。
“你的左手怎么了?”他发现她系结的动作十分笨拙,才拉了下她的左手,便听她一声痛苦的闷嗯。
“说!手怎么了?”
“上午在井边滑了一跤,挫伤,不得事的。”
“连个结都系不好,还说不碍事?”
“那你替我系吧。”
他随即伸臂,圈住她的纤腰,在她身后小心地系着结。紧张的呼吸使他的手也笨拙了起来,弄了好久都系不好。
不是他仍忘了小萝卜随时可能出现,而是,自从在死囚牢房里经历最后一拥之后,他们到此刻才又清楚听见彼此的呼吸,此刻才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十分压抑地将脸在他黑亮如岩石的胸前轻贴一下。“三哥,你失望吗?”
“你是说,我活下来了这件事?”
她的脸又轻贴了下他的胸,仿佛答着:“嗯。”
“是的,我很失望。如果我死成了,那么现在的我,只要做一件事就够了,我只要在三生石上等你、想你;不管我得想你多久、等你多久。对我而言,那是幸福。可现在。我活着,活着就有更多的事要做,而这许许多多的手里,唯一不包括的就是,爱你。”他这才托起她的脸,“你说,我能不失望吗?”
很有默契地,他们不再出声,也不用互吻,只是静静灌注深情给对方,以眼神——
暗强正深情地凝望着阿苗。
“吻我不会呀?还有什么忌讳呀?”她佯怒。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先回她一抹了解的笑,才道:“我们女儿要是像妈妈,一定是
蚌醋坛子。”
“你敢说孩子爰吃醋一定是像我?你自己才是个超级大醋缸哩!”她想起有人自己把心上人拱手让出去之后,还大言不惭地质问心上人,说她对不起他!
“你自己听听,这话有多酸哪!”他在她嘴上一亲之后又道:“大白天的,你想要我酸死在这厨房里吗?”
她主动吻住他,确信他是很乐意品尝这酸味的。
他们仍无意松开对方,在长长的热吻过后。
“傅强,我们找得出时间出去玩一趟吗?”
“当然找得出。我们的确欠自己一次蜜月旅行。你想去哪玩?”
“你猜。”
“海峡对岸的东北?”
丙然不谋而合,她一点也不意外。对他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我也想亲眼看看松辽平原的景色。”
“难怪你到了农场之后,我就怎么也赶不走你了。你爱草原和动物,这些一直是你生命的全部,对不?”
“对了一半。我是热爱草原和动物,可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便不完整。你才是我的宝贝。”
这般深情使她的眼睛湿润,泪光中浮现了大白马与胭脂马交头接耳的亲匿状,浮现了流光溢彩的晚霞里,他们一起徜徉在草原上的景象。
那是他们前世未能完成的梦。
“我再也不离开你。”
“我在哪,你就在哪?”
“嗯,每一生,每一世。”
和着泪水、喜悦的吻,不再凄婉,却依然缠绵。
“总算看到他俩圆满的人生了。”
仙女紧持住手中的红铁,虔诚地在粗实的线中央绕出一个美丽的、心型的结。
“那就请你收住那把没出息的泪。”
“收不住,谁像你那么麻木无情。”
“我麻木无情!行,下回再有红线断在你手里的话,你自个儿想办法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