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也明白了。”魏曜华接着就问何大成。“你是说我哥爱上幼幼却不愿意承认。”
“你也看出来啦?漂亮!这下我看魏欥华还能躲多久?”
“曜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妈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有异样呢?难道我真的老眼昏花啦?”
“前晚我经过书房时,无意间看见哥跟幼幼正在亲热,”他停了下又补充道:“绝对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亲热。”
何大成闻言笑出了声:“他就是这样,我也看过他对戚小妹做过限制级的动作。”
徐慧兰点点头之后又甩甩头,不解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承认呢?幼幼呢?她爱欥华吗?”
“他们两个啊,一个混蛋,一个蠢蛋。”何大成连忙评论。“魏欥华得了恐婚症,成天标榜自由,让自己自由也让戚小妹自由。戚小妹嘛,我看得出来她也爱魏欥华,至于她对魏欥华的心思了解到什么程度我就不得而知了,又像真不知道,又像装傻。反正两个人的关系很模糊、很暧昧。”
“所以呢?”魏家母子异口同声。
“所以我看不下去了,前来击鼓鸣冤。”
“我哥不是一向都不缺女伴的吗?幼幼会不会只是其中之一?他并不是很认真的人,你知道的。”
“我相信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其他女人来往了,看得出来他早已收心,所以他才痛苦,因为他再也不自由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徐慧兰如释重负。
“我是怕戚小妹委屈呀。”
晚间,魏曜华又和戚幼吾在饭桌上下棋。两人棋逢敌手,惺惺相惜,相处得十分融洽,对奕时亦相谈甚欢。
“幼幼,你相信莫非定律吗?”
“相信呀。我愈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就发生了,以为一定会发生的事,偏偏它一直不发生。”
“举个例子?”
“我以为今天我还是不可能下赢你,可是刚才我已经连赢两盘了;我以为大哥一定会忍不住饼来观棋,可以他到现在都不过来。”见她就地取材,魏曜华笑得前俯后仰。
“我们不下棋了,到街上走走好不好?”她提议。
“也好,坐久了有点腰酸背痛。”
两人对徐慧兰交代了行踪便出门,手牵手状甚亲昵。
“欥华,你看他们两个是不是挺登对的?”徐慧兰对陪自己看电视的大儿子道。
“曜华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有好几个女朋友,可是好像没有特别认真的,等那些女孩子太费事了,我看就幼幼好了,曜华跟她处得也还不错嘛,假以时日一定能培养出稳定的感情。”
“他们哪有多少时日可以共处?曜华只是回来玩玩,马上就回加拿大了。再说,幼幼好像有男朋友了。”
“是吗?你见过啊?”
“没。她跟我提过,好像是她的学长。”
“怎么会这样呢?”徐慧兰这一问是真的不解。
“很正常嘛,我看追她的人不少,常常有男孩子打电话找她,她都快应付不过来了。”
“不过是在追求她罢了,曜华也能追嘛,有你在一边帮忙,曜华还是比她学校里的男孩子多几分胜算的,你说是不是?”
“这种忙我不会帮,要嘛你让曜华自己想办法,你别小看他,追女孩子他很有一套的。”
“好吧,那我不谈他了,该谈你吧,你离婚好几年了,要说那段婚姻曾带给你痛苦,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之后也应该淡去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再婚吗?”
他考虑片晌,答道:“不想。”
见儿子摆出抗拒问题的姿态,她决定不再逼问。“上个月我进城里逛街时碰到TERESA的妈妈,她跟我说TERESA有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到台北来工作。”
“是吗?上次她陪父母回台北探亲时跟我见了一面,没听她提起这件事。”
“可能是后来才决定的吧。她回台北还找过你啊?”
“嗯,朋友一场,见个面聊聊天不为过。”
“听说她也还是单身,你对她还有感情吗?有没有可能你们再续前缘?”
“妈,你就别再操心我的事了。”
“好,那你替我操操心吧。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抱孙子?”
“我已经让你抱过孙女了、抱孙子恐怕你得指望曜华了。妈,对不起,我累了,不陪你看电视了。”儿子这几句话教她生气,也教她心疼。
“幼幼,过两天我跟我妈就回加拿大去了,谢谢你陪了我们这么多天。”
魏曜华在戚幼吾的车上向她道谢,她刚带他去买CD,此刻正在返家途中。
“我们算是一家人了吧?干嘛这么客气、我倒觉得是你们陪我度过一个快乐的春节。”
“有空的话到加拿大来找我,换我陪你到处去玩玩逛逛。”
“好呀。”
他接着若有所思地问:“你觉得我哥这个人怎么样?”
“他啊?”她噘噘嘴想了想答道:“以前我觉得他满可怜的。现在只觉得他无力面对人生,想哭却哭不出来,自己明明很平庸却常常耻笑别人平庸,明明很可怜还不想接受别人可怜。”
“你晓得他跟初恋情人的事吗?”
“不太清楚,他从不提这些事。”她很感兴趣地问:“他们为什么吹了,你知道吗?”
“他总是不冷不热的,人家大概觉得他不是很在乎,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他不是很坚持的人,人家渐渐无意他就干脆先说拜拜。自尊心强,死要面子。”
“他爱自由。”她说。“也许他并不真爱她,否则哪那么容易说放就放,其实两个人若是真的相爱,不会计较谁爱谁多一点,又不是买青菜萝卜还搁在枱面上秤斤论两的。”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就有这层体认,”他接着就一声叹笑。“他是满可怜的,离婚丧女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一派调情圣手的模样,而且专找成熟独立有主见,不会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结过婚的更理想,两不相欠永无后患。”
“我懂,他在麻醉自己。”她意味深长地说:“他不想做有爱的爱,可现在他也无法再做没有爱的爱。”
见她说得露骨,他朝她挑了挑眉。
“莫非定律,”她脸上忽地泛起一抹笑,心中五味杂陈。“我以为一定会发生的事却一直没有发生。”
他听懂了,但也不想一语道破。
“所以何大哥才说他很痛苦。他大概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有救吗?你觉得。”
“难说,”他吐了口气“他得救你便得救,看造化了。”随即他又问“幼幼,我追你,如何?”
她俏皮地眨眨眼:“你想救我?”
“救一个是一个了,我也只能救你嘛。”
“你救我,谁救你?”
两人明来暗往,终于以笑声结束。
送走母亲和弟弟之后,魏欥华已闷闷不乐好一阵子了。又见戚幼吾常在周日凌晨上网和弟弟掰得心情大好久久舍不得下站,两人你来我往的谈情说爱直到天亮,他更是怒上加怒。
“你跟我到书房来,我有话向你。”
饭后两人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之后,他对她下了通牒。
“你没事跟曜华扯个没完,都扯些什么?”端坐在书桌前,他严肃地问。
“我说学校里发生的事,他说工作上的事,还有就是对感情的看法以及某部电影的观后感嘛,就这样。”她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发现经由这种沟通我的英文读写能力进步不少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