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彩霞满天,室外空气格外清新,刘小菲换上一身运动服,下楼骑上她的单车直奔大街而去。虽然漫无目的地骑,心情却舒畅许多。
一辆小轿车渐渐缓下速度朝她靠近。数度侧头,她确定驾驶人企图要她停下
可能是要问路吧,她想。于是她的脚踩住地面,停止前进。天快黑了,她看不清驾驶人的长相。
“真的是你?”
见她停下,驾驶人立刻摇下靠她这边的窗玻璃,挪了子探出头说。
“是你?”她和卫群彦一样诧异。“你怎么曾往这里出现?”接着她就大方地朝他一笑。“看来我们还满有缘的。”
他回一笑给她。“你骑着单车要去哪里?”
“我没有目的地,纯骑车。你呢?”
“我?我也没有目的地。”他又露齿一笑。“你住敖近?”
“对。不过这里离我家已经满远了。”
“我这样跟你讲话好累。”
他忽然冒出这一句,语毕就坐正身子,摇起窗玻璃。
刘小菲甚为不解,这人怎么没头没脑的,几乎是不礼貌的,好歹也该说声“拜拜”吧。
无聊!她又骑动单车。
那辆车又跟着她,以她的速度。后头喇叭声四起,卫群彦影响了后方车辆的前进,他将车再往路边近一些,然后又摇下车窗
“你要不要上我的车?”
刘小菲挤了对斗鸡眼,立刻又还原。“上你的车,干嘛?”
“也许我们该多聊几何,茫茫人海中我们能这样相遇,不可不谓之有缘。”
卫群彦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古装剧里的台词竟在现实生活中由自己口中说出。
她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但实际操作时是有困难的。
“怎么上?”她指了指单车。
“你就把车停在这里,上车跟我聊一会儿就好了,我没打算要载你离开。”
“那——”她有一点点生气,生气的理由她一时也厘不清。忽觉得自己不该上他的车,才教学生要提防靠近身边的车辆,绝对不可以上陌生人的车,怎么自己差点就忘了呢?“你下车,我也下车,我们站在路边聊好了。”
“站在路边很冷。”他拒绝。
“我不觉得。”
“那是因为你刚才骑车所以没感觉冷,站久了你就知道。”
其实她已经觉得冷了。
“那你跟我猜拳吧,三把。我输了就上你的车,你输了就下车或者把车开走,我们说拜拜,期待他日有缘再相逢。”
她跟严家慧从国中时代起凡遇到意见相左僵持不下的状况,就用猜拳来解决。现在她偶尔也跟学生猜拲,用来解决一些小事情,诸如明天、还是后天抽背课文;这一节、还是下一节小考等等。
卫群彦迟疑了一下,决定猜了。
他输了。
“决定了吗?下车,还是跟我说拜拜?”胜利者问道。
“拜拜!”他把车开走了。
刘小菲定在原地目送他扬长而去。摇了摇头,她暗忖着演艺人员也许天生有些神经质。她的好心情因这段奇遇更加舒畅,也许生活是该有些惊喜,加点调味料就不那么无味了。
天色全暗,寒意更深,她快速踩着踏板,潇洒出发,骑着一路轻快。
绕着体育錧外围骑了三圈,正准备转往回家的路,她再次被迫停车。
“再猜一次拳好不好?一把分胜负。”
是他,卫群彦。
暂时搁置所有疑问,刘小菲立刻跟他猜了。
他赢了。
她二话不说,马上换车。
两对眼波再次对阵,忍俊不主地,车内一阵爆笑,男女混声。
卫群彦差点得内伤。除了上戏,他还没这么笑过。
“呃……”刘小菲的右手食指在乒尖轻搓着。
“你想说什么?”
“你比我先离开,车速也比我的快多了,为什么又遇到我了?”
“我在这附近漫无目的地兜着圈子,没想到又碰见你了。”
“为什么只猜一把?你有可能输得更快。”
“无所谓,再说拜拜也可以,反正我们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她点点头,承认他说约有缘。
“我们要开始聊了吗?”她问。
“不是为了要多聊几句才猜拳的吗?”
她叉点头。“哦,对,你有行动电话吗?”
“忘了带出来。”
“那你等我一下。”
她下车打了通公用电话,又回到车上。
“跟我聊几句还得打电话向谁报备吗?”他问得很急,却一点也不想听到答案,他不喜欢的那种。
“我打电话给我妈,说我不回家吃晚饭。”
“我没说要请你吃晚饭。”
“我也没打算让你请吃晚饭。”她指了指前方。“本来我就想到前面那个夜市梩大吃一顿之后才回家的。”这是她刚才发现自己心情很好时决定的。
他饶富兴味地望着她,这女孩子让他觉得没有压力。
“你这墨镜是不是有度数?”
墨镜下的眼瞳张大了些。“你怎么知道?”
“天都黑了你还戴着,一定跟视力有关。”
“你怎么不猜我是怕被人认出来。”
“天那么黑了,谁看你呀?”
他笑笑,这人经常不给他面子。“我懒得换眼镜戴,麻烦。”
“你的度数不深吧?”
“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你演名捕时没戴隐形眼镜,所以我猜你的近视度数不深。”
“没戴隐形眼镜你都晓得?你未免也太厉害了吧,难怪在你面前我总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故意夸张着语气。“也是无意间瞄到的那一眼里看出来的?”
“嗯。”
他佩服得直点头。
“你不化妆果然比较好看,穿这样才像正常人。”
“我是正常人呀。”
“你在工作了吗?”
“嗯。”
“做什么的?”
“猜吧。”
“舞蹈老师?”
“虽不中亦不远矣!”
这学期学校运动会的大会舞已确定出她编舞并指导学生,她已经在训练种子学生了。
卫群彦突然不想说话了,这样和她静静并坐的感觉很好,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畅快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我想我们聊得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刘小菲不记得和他四目相接多久了,觉得有点难为情,这才想找个台阶下。
“好吧,拜拜。”
“拜拜。”
★★★
所燕遇上个大难题。
她就要升职,人事命令要她出国受训一个月,即将面临的问题就是所维仁的生活起居乏人照料。前思后想了许久,她决定厚着脸皮向刘小菲求救。
她抽空亲自到学校见刘小菲,告知自己的决定是这一个月就让所维仁自己住,她已拜托对门邻居代为留意,基本上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联络簿有四周她将无法签名,所维仁在校有什么突发状况,请刘小菲代为处理,她连营养午餐费和补习费都预缴了。
“他爸爸呢?这种情况下,难道他还是不闻不问吗?”
刘小菲神情激愤。把一个十一岁大的孩子单独留在家中虽未违反规定,但也未免太狠心了。没事就好,万一有什么紧急状况,谁来负责?
“我弟弟上个月就到大陆去了。”所燕咽了口唾沫,困难地解释着:“他说最快也还要再过两个星期才能回来,现在没办法确定日期。我爸妈年纪大了,也不习惯离开家,我两个姊姊都嫁到南部,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了,请老师不要生气。”
“他去大陆做生意?”刘小菲只针对学生的父亲。
“哦,他不是去做生意,不过是去工作没错。”
“如果有什么状况我该跟谁联络?”刘小菲问的是比较实际的问题。学生没事就好,有事的话,她身为级任老师怎么说都要负一点责任,事情可大可小,她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