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我没有安全帽耶!怎么办?”
“阿娉那儿可能放了一顶,你上去借吧!”
“阿娉自己开车,哪会有什么安全帽?”
“她开车可是我骑车呀!她偶尔也需要戴安全帽的啦!”
我回楼上向阿娉借到安全帽又下来,跨上机车后座,抱着小刘的腰,等他载我到目的地。
今天我和他奉赵公指示到鸿达公司的产品展示会场支援。当我们到达时,发现一楼左边的展示会场上早已挤满了风闻而至的客户。
源达是家食品公司,所有产品的广告设计都由我们公司负责承揽,我和小刘经常做他们的case。但像这种连袂前来支援他们的展示活动还是头一遭。
“今天可以试吃很多东西。”小刘看见现场暴客户试吃的产品已然食指大动。
“还没开工就想到吃。”我嗔他。
“陈副理在那边,我们过去报到吧!”他指着一点钟方向。
和陈副理打过招呼后,我们就开始在食场上“插花”。其实他们今天最需要的是能解说产品的销售人员,按理说,我们的上司赵公才是上上人选,他的人格特质一定比鸿达公司的销售员还适合当销售员,他却颐指气使地派我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和小刘过来。我既不能言也不善道,杵在会场上其实满碍眼的。倒是小刘还颇派得上用场,他已经协助客户在办理订单收发的事项。
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活道具,于是找了盖盖印章、填填资料的琐碎小事来做做样子。唉无聊得要命。
中午,陈副理招待我和小刘一份不错的餐盒。
“你那么饿啊?不是要试吃很多东西吗?”我盯着小刘一副饿死鬼的样子问。
“见鬼了,我什么也没试吃到。”
我笑了笑,这才打开我的餐盒。
“品嘉,听阿娉说,你有男朋友啦?”
“嗯。”
“什么时候结婚?”
小刘大概认定我是那种不交男朋友则已,交了就会嫁给那人的女孩子。
“你和阿娉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我和她都没提过结婚的事。”
“噢。”
小刘刚咬了一口排骨,边嚼边说:“现代人哪会一交往就认定对方是结婚的对象。”
他把我当古代人看,果然。
“你是说你们并不很认真?”
“也没那么不负责任啦!交往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不过没有想得太远就是了,免得给彼此带来压力。”
“阿娉也这么想?”
“应该是吧!”他接着就怪腔怪调地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句广告词都烂了,你还不懂啊!”
“没有天长地久,也就不必曾经拥有了。”我说出自己的看法。
小刘突然停止进食的动作,像看怪物似的望着我。“你几岁啦?”
“没早读也没重考,大学毕业后就在我们公司工作,今年夏天刚好满三年。”我像提谜题似的要他猜。
“二十五。”他将谜底揭晓。“你是不是在感情上受过什么刺激?”他又继续吃饭。
“神经!我哪有受过什么刺激。”我骂他。我很喜欢“刺激一九九五”这部片子,但绝对没受过什么刺激。
“小刘,我们下午要在这儿待到几点?”
“看情况吧!能走的时候就走,我还得回公司去,有个设计还没完稿。”
“也好,我跟你一样,一个维他命C饮料的广告案已经交到我手里了,大公司的要求很高,马虎不得,我现在连坐马桶时都在想这个case。”
“拜托一下好不好,小姐,吃饭的时候讲马桶?”小刘斥我。
“有什么不得了的,你不坐马桶吗?”刘德华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坐马桶哩。
小刘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盖上他的餐盒,他不是吃不下,而是吃完了。
“小姐,我现在要去尿尿。”他报复我。
“祝你撒尿愉快。”我朝他的背影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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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行囊,我踏上归乡路。临行前,我打了电话给我朋友。
“嗨,是我,我现在要赶火车回家,祝我一路平安,新年快乐吧!你也是。拜。”
我一路睡回高雄。
“妈!”
“回来啦!有塞车无?”
“没啦!火车哪会塞车。哥哥呢?是不是在店内?”
“是啦!苞你阿嫂都在店内,晚点才会回来吃饭。”
我把背包放回房间里,拿出要送给妈妈的礼物又回到客厅。
“妈,这件背心送你。”我将羊毛背心递给她,另外又塞给她一个大红包。
“人回来就好了,拿这些要做啥?”妈妈推拒我给她的红包。
“妈,你紧收起来,别这样推来推去啦!”我硬是把红包塞进她的口袋里。
“咱这天气这么热,哪要穿到这款衫啦!”
“寒流来的时候你再穿嘛!”
她其实很高兴。妈妈是纯朴善良的传统妇女,善良得令我心疼,我抱了抱她微胖的身子。
“好了啦!好了啦!我要来去煮晚顿了。”她很开心,却不习惯我对她的亲昵举动。
我跟进厨房帮忙。
“你阿伯阿叔他们知影你要回来,特别拿这些鱼和虾仔说要给你吃。”
我的叔叔伯伯都住在附近,早年他们和我爸一样,以捕鱼为生,现在年纪大了,不再出海捕鱼,改在市场里卖鱼。
厨房里,我和妈妈准备着晚餐。晚饭时间快到了,我才到大街上的杂货店里喊我哥哥跟嫂嫂回家吃饭。
小年夜店里生意分外活络,兄嫂必须镇日留守,吃饭时间才把店交给伙计看管。
一家人吃饱饭之后,我把要送给兄嫂的休闲夹克拿给他们。
“阿嫂,歹势啦!我忘记你已经有身孕了,这夹克你等生完再穿好了。”
“不要紧,现在也还可以穿啦!品嘉,多谢你呢!”
嫂子的娘家也在我们镇上,她比我哥小五岁,比我大三岁,跟我妈一样善良纯朴,我很尊敬她。
“阿嘉啊!你有男朋友了没?”
我哥并不是急着要把我嫁出去,至少没我妈那么急。但他一直希望那个可以照顾我一辈子的男人赶快出现。
“有就会带回来给你们看了啦!”意思是目前我还没有男朋友。再次我觉得愧对世贤。
“年过完就二十六了,你眼光不要太高才好。”我妈一见我哥开了头,立刻跟着碎碎念。“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台北要卡小心,知道无?”
“知啦!妈。”
和家人在客厅里闲话家常,我享受着南台湾故乡的温暖。
除夕早上,我陪妈妈到菜市场兜了一圈,我的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好几人在市场里卖海鲜,勉强算家族生意。
“阿嘉,回来啦!”
“愈大愈水呢!”
“台北住久了,不一样哦!”
“何时会搁回台北?有闲来阮家坐啦!好久没看见了呢!”
我一一回应他们的关爱,土亲人也亲。
在老家,我过了一个有庙会、歌仔戏的新年。另外,我和世贤见了面,看了一场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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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是我,我回来了,很充实的感觉,回家过年真好。呃、我要先整理一下行李,有空再聊,拜。”
币上电话,我把亲戚送我的东西整理分类后,放进冰箱里。大部分是海鲜,我势必又要将它们送给办公室里的同事了。不敢告诉家人我在家从不开伙,怕他们为我的健康操心。却之不恭的情况下,我收下每一份关怀。
早早上床睡觉,迎接明天。周公就要见到我时,电话铃声大作。
“你到啦?”是我哥打来的。
“到了。对不起啦!扮,我忘了打电话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