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费家齐了解地点着头。“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那就好,我衷心希望你能跟我一样,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会的。”费家齐的语气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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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稹对费家齐质疑的话如青天霹雳,范姜明葳神情恍惚地回了房,躺在床上,那些话犹在耳边盘旋萦绕,久久不退──她果然失眠了。
移情作用?原来自己在费家齐的心里只是一个替代品,原来他对世滢用情至深,世滢才是他心里的人,所以他可以用心灵画出那么多不同的她,用画笔虔诚地膜拜他心中深爱的她。
她紧抿着唇,吞咽着切肤的感伤和无奈,盈盈的泪珠在眼睫间漫起,无声地滑过脸颊,湿透了枕。她神魂不属、满心迷茫。
来北京之前,车子良跟她见了一面,告诉她,他的决定。他要重新经营他的婚姻生活,为他自己、为王妗娣和孩子,也为她。
她没回头找寻那一段感情,显然它没有通过时间的考验,她不但一点也不觉遗憾,反而因此而轻松释怀,一颗心变得明明白白。从此她可以尽情拥抱费家齐的爱,她是那么地相信他的一片深情。
情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她自认容得下费家齐过去的恋情。可她介意,介意他从一开始就矢口否认。
他说从没有与人相爱的经验,那是真的吗?怕是爱得刻骨铭心,永世不忘吧。他心里永远有一个角落是属于旧爱的,而她这个新欢,充其量不过是旧爱的替身罢了。
乱纷纷的思绪正被抽丝剥茧地在她脑海里清明了起来,愈清明却令她愈痛苦,她已经深深爱上他了,而他却伤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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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吗?”徐稹拥着李世滢,无限爱怜。
“还好。”
“宝宝好吗?”
“你问他。”李世滢轻抚着自己的月复部。
于是准爸爸附耳在准妈妈肚子上,辗转倾听,仿佛真能听见什么似的。“他说他想爸爸。”徐稹想当爸爸想疯了。
李世滢没理丈夫的痴人呆语,严肃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费家齐和范姜明葳之间有点怪怪的,刚才在饭桌上他们两个没有交谈,只跟我们说话而已,我都觉得有点尴尬。”她侧过头问他:“你觉得呢?”
“闹别扭吧。恋爱中的人难免偶尔闹闹情绪,很正常的,你别大惊小敝的,吓着宝宝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回头看着徐稹问道:“你觉得明葳怎么样?”
“很好呀,落落大方,人也长得漂亮,跟费家齐很相称。”
“嗯。我也这么觉得,真希望早点看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费家齐说他还不急着结婚,一切慢慢来。”
“他跟你说的啊?”
“嗯哼。”
“你没劝他吗?”
“劝了呀,不知道有没有用,他就是那个样子,一点也不积极。”徐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幸好他是这种个性,要不然当初一定跟我争得你死我活的,有我就没有他,没有他就有我。”他的口气听起来还满感激费家齐这个可敬的敌人。
李世滢轻笑。“说来说去都是有你没有他,你不会吃亏的。”
“那当然,你一定是我的,谁也抢不走。”随着霸气的宣告,他一把拉她躺下拥她入怀。
“想我吗?”虽然她才出差三天,他还是要问。对她总有诉不尽的情意,道不完的相思。想起那段差点无法弥补的遗憾,他还愧疚不已,对她心疼有加。
“想你。”她主动送上思念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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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家齐发现范姜明葳房里的灯还亮着,犹豫片刻,他上前敲了她的房门。
“那么晚了,你还没睡啊?”他低沉的嗓音在静夜里听来分外温柔,温柔得令她泫然欲泣。
“没。”开了门,冷淡地回了一句之后,她立刻转身踱到窗边站着,背对他,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一颗心沉甸甸的。
他缓缓走到她身旁。“生我的气?”还是那温柔得可以杀死人的声音。
她转过身对他微微扯着嘴角,笑一抹忧郁和苦涩,平日亮汪汪的一双翦翦黑瞳,黯淡了光彩。那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教他心动,他怜爱地拥紧了她。
“告诉我,你怎么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着深情关切,顿时令她的胸臆涨满情意,委屈的泪水氾流。她原以为自己已将心门上锁,却在他的拥抱中发现早已等候他的敲叩多时。他像一丛强迳的火舌,引诱她将自己源源送进,让他将她完全燃烧。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不断重复,含着泪低喊,紧偎在他怀里。
她好希望那──晚没有听见他和徐稹的对话,什么也没听见就好了。谁来替她洗掉脑海里那段记忆?她苦恼地和自己抗争着,抗争令她心力交瘁,此刻她只想尽情享受他的拥抱。是阴也好,是晴也罢,她早已如一艘小船航进他的海域,尽避气象扑朔迷离,但她已迷失航线,回首无路了。
他捧着她的脸凝视那蒙眬泪眼,想读出她的思绪。“想家了是吗?”
她摇摇头,立刻又栽回他怀里。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情绪化,但依旧拥抱她的柔弱无助,吻着她的晶莹剔透。
“不哭了。”他哄着她。
她缓缓抬眸,在他唇边低低呢喃:“跟我说爱我。”
“我爱你。”他立刻浓情地回应她。
那三个字嗡嗡响着,缭绕着穿进她的耳膜,好真、好美的感觉,那是爱啊!快乐满满地涌塞了胸腔,满得几乎要爆开了,没有人给过她如此强烈的感受,只有他。如果他的温柔是一把利刃,她愿意为它淌血。在他温柔的眼里,她再一次相信他的一片深情。
第八章
从北京回台北之后,他们像往常一样地工作,一样地生活。
不能和费家齐相见的日子里,范姜明葳有着被放逐的焦虑和苦楚,往往因而不能成眠。偶尔相聚,每一秒钟对她来说又有着难以形容的快乐满足,那清晰鲜明的感觉,是从前她和车子良在一起时未有过的经验,她对他的爱与日俱增。
黄昏时刻两人相携走在N大校园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偶有认识费家齐的学生经过他们身旁,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费家齐感触良多,这里有他浪漫的梦想,一些人与际会曾在这校园里发生。他边走边聆听着自己心中的情绪震荡,看着身旁和他一样优闲自在的范姜明葳,他温暖地笑了。
“你从前也教过书吧?”她软软甜甜的声音随风吹进他的心田,令他不由心荡神驰。
“嗯,刚从研究所毕业时教了两年,宜兰一年、木栅一年。”
“有特别值得回味的事吗?”
“每件事都值得回味。”
任何一件吗?她没问出口,只淡淡地一句:“比如什么?”
“可能因为我教的是美术课吧,对学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所以和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他停了一下。“我有我的坚持,不过我也绝对尊重他们的任性。”他补了一句:“我指的是创作方面。”
“所以他们都喜欢你。”
“我喜欢带他们出去写生,”他回忆着。“喜欢看他们用一种珍视的眼光看周围的一切,看溪水、看芦苇和白鹭,看所有活泼跃动的生命,那样的眼神可以令人感动。”
“他们不一定要到华贵精致的美术馆、富丽堂皇的博物馆,就能欣赏到真善美的事物,对吗?”她对他眨眨慧黠的双眼,娓娓道出她的感觉。
她果然冰雪聪明,他感动得捏捏她的手心。忽地,他想起一件趣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