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和刚刚走来这里时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我猜你心情不太好。”她解释道。
“我只是在想工作的事,没有心清不好。”子平微笑澄清,看来她比他想像中更注意他。“很抱歉,我不笑时就是一副扑克脸。”
聂舷再度红了脸,她这会又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怎么和他相处不到几分钟,她就糗态百出?昨晚他甚至抓到她撒谎。
“不必介意,毕竟你对我了解不深。我昨天不也以为你要找一夜吗?所以我们算扯平了。’”于平体谅地笑笑,然后不甚优雅地大啖晚餐,看来他的确很饿。
“我看起来……那么像要找一夜的女人吗?”虽然是她先说出那句暧味不清的话,但她仍很介意自己是否连穿着打扮都像那种女人。
子平闻言差点喷饭。
“不像,那只是我先入为主的想法,我道歉。”他诚挚地说。一个端庄清白的幼教老师,莫名其妙被指为正在寻找一夜,她会这么介意是理所当然。
“其实你打扮起来很美,跟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感觉很不同,昨晚在PUB里,我根本没认出是你。”子平据实以告,看着她杏眼圆睁,脸颊也更红润,猜测她并不常这么被人赞美。
“那我现在……你也无法想像我是昨晚那个女人吗?”
见她一脸的期待,他愣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急需要别人肯定她,他不禁纳闷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刚失恋?男友选择别人,让她觉得自己不如人才会被甩?
“现在的你是先前那两种模样的综合。”他说的是实话。“其实你本身条件很好,你应该要对自己更有自信。”
“条件?你是说外表?”
“嗯,我看得出你很上相,身材也很标准,我想你应该有不少追求者吧?”
“没有。”聂舷嘴里这么回答,思绪却仍摆在他对她外在的评断上。的确,大家看到的是她无瑕疵的外表,只有她知道这具看似完美的躯体内空空如也,那个空旷的地方,正是她心灵空虚的源头。
“没有?”子平不信地嗤笑,“你身边的男人不是瞎了眼,就是同性恋。”
“既然你眼睛没瞎,那表示你是同性恋?”她突然冷淡地反讽。
子平僵了下,以她稍早迟钝的反应,他没想到她竟会反将他一军。
“对不起,我说错话,我刚只是在开玩笑,我的意思是那些男人不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而且我也不是同性恋。”看到她突然转变态度,他不知不觉也严肃起来。
“你现在有机会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她看起来似乎下了决心,子平倏地觉得颈背寒毛直竖、胃口全失。
“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追我、跟我睡觉,然后告诉那些男人他们错过了什么。”聂舷想也不想便月兑口而出,她知道自己不丑,可是有没有美到让那些男人愿意忽略她的缺陷便不得而知,眼前这个男人身为一流摄影师,他应该有辨识好坏的能力。
“小姐,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子平震惊极了,他不乏被女人倒追的经验,但一个几分钟前还单纯害羞的幼教老师居然对他说出这种话,而且还是在餐厅里!她那盘食物该不会被动了什么手脚吧?还是她喝了酒?但他们没点酒啊!或者她来找他前喝过洒?
“我希望我有。”她诚实地说,要是她有一部分的人格能像聂嫣那样狂放,她这二十八年来的生活就会比现在精采快乐了。
“我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你吗?”他怀疑地眯起眼,但细想自己方才说的,他不认为有哪句话不妥。
“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八年却还没有初恋。”
她的诚实让子平瞪大了眼,二十八岁还没初恋是有点不寻常,尤其像她这种条件挺好的女孩子。
“小姐,那你也不该随便找个男人初恋吧。”
“有何不可?初恋通常不会有结果,而且我不孕,你不用担心我会缠着你,或拿小孩绑住你。”聂舷的说法越来越离谱,但她似乎不觉得有何不对劲之处。
“不是这个问题!”他低吼一声,“你——”
“你看起来经验丰富,我想你可以教我。”
“教你?教你什么?”
“教我恋爱的男女间一切亲密行为,那些……你会吧?”聂舷看似担心地问,似乎想确定他谈过恋爱、经历过那一切。
子平已不只是目瞪口呆,他是呆若木鸡。
“小姐,你疯了!”他丢下餐具,起身离座。
聂舷迅速结帐后,迫在他后头走回工作室,在工作室门口,他倏地转身面对她。
“回去!我不让你参观工作室了。”
“我没疯,我只是告诉你我目前的需要——”她试图争辩却被打断。
“真那么饥渴就找别人去,我没兴趣。”
“啊!我忘了PUB里那个盯上我的男人。”她眼睛一亮。
“那你昨晚何必躲他?多此一举。”子平不屑地嗤哼。
“好吧!既然你不帮我,我就去找他。”聂舷说完便转身离去。
子平难以置信她竟这么走掉,仿佛方才没来烦过他一样。
“随便你!”他气得哈哝一句,转身走进工作室里生闷气,那善变的女人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是自找的,他可不会自责。
***
聂舷直到站在PUB门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她怎会突然这么大胆?她虽没开口要求一夜,但她求的却是一段没有承诺的露水姻缘,这跟她害羞的本性大相迳庭。
但跟她害怕走向婚姻路的心态却很相符。
也许她真的有双重人格,也许她潜意识中已被聂嫣说服,也许纹了个代表自由的刺青给了她叛逆的勇气,也许她渴望被爱一次……
她被自己最后那个念头吓了一跳,聂嫣曾问她是否渴望被爱,当时她躲开了,但现在答案却主动浮现,着实吓坏了她。
她对冯子平说要回来找那个昨晚盯上她的男人,现在她就站在PUB门口,可是那股冲动已经消失,她不认为自己受得了被那样的男人……侵犯,如果对象是冯子平,也许她还能接受。
呃……为什么?她又忍不住们心自问。
他明显对她不感兴趣,但她浑身细胞都在回味昨晚依偎在他怀中的感觉,满脑子打转的都是他双颊上浅浅的酒窝,和仿佛心事重重的面孔,他不是那种开朗乐天的男人,初见面时和刚才,他都一副不耐烦和气冲冲的模样,可是她却想要接近他、和他做朋友。
因为他很诚实,人又正直。她心里浮出答案。
认识虽仅两天,但他多数时间都对她以礼相待,不肯占她便宜,比时下那些爱用甜言蜜语欺骗女人的男人好太多了。被这样正派的男人爱着的滋味如何?她很想知道答案,可惜他对她不感兴趣。
“小姐,找不到伴吗?”
她身后响起一个低沉慵懒的男声,猛然回头,发现一个面带微笑的男子正盯着她瞧,两眼不客气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对不起,挡了你的路。”聂舷不喜欢那种眼神,明显看出他的不怀好意,于是移开脚步,心想离他越远越好。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刚好我也缺个伴。”男人自信地问道。
聂舷没有回头,正想加快脚步离开时,他追上来,一手搭在她肩上,她嫌恶地躲开。
“别这样,我不会咬你。”男人看到她的举动,一脸抱歉地笑道,“我可能误会你独自站在这里的意思,为了赔罪,我请你喝杯酒好吗?”
“我不喝酒。”她不客气地拒绝,抓紧手中的皮包护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