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姊,我的衣服我自己来,不敢劳烦妳。”大条硬是把她挤到一边去。
连静卿看着大条努力熨烫着西装,忍不住地问:“你们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见外?”
大条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昨天想了很久,想到我们让连姊为我们做太多事了,这会养成我们的依赖性,对我们不好,所以我们决定痛改前非,一切自己来。”
想?
经过一阵子相处,她不以为他们两个会动脑子,可想到了严焱天昨夜的晚归,连静卿恍然大悟……
“你们脸上的伤……该不会是昨晚你们社长的杰作?”她实在不愿意这样猜想。
大条红着脸、低着头烫他的西装,“连姊,妳既然知道,就离我们远一点吧!”
闻言,连静卿点点头,悄悄退回自己的房间,独自坐在床边流泪。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把她关在这间屋子里还不够吗?还非要剥夺她的朋友,让她连帮忙做事的对象和聊天的伙伴都没有。
他是希望她孤单寂寞到发狂才甘心吗?
连静卿扑倒在枕头上,突然好怀念以前的时光,去探访那些被家长虐待的人们,鼓励他们不要对人生失望,告诉他们,他们并不是毫无价值;有时,也去探访那些独居的老人,鼓励他们多出去走走,不要老是一个人待在家里……这样想着想着,以前鼓励别人所说的话,就好像在鼓励现在的自己。
她怎么能够就这样坐以待毙呢?她不要就只是当严焱天晚上睡觉的“抱枕”。
这样子,她以后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不要这样,她必须下定决心。
连静卿坐了起来,抹去脸上的泪痕,鼓励自己振作一点,要改变现况,只能靠自己,而她现在也只有自己了。
踏出房门,她找到大头虱他们。
“我想要见见你们社长。”
大头虱、大条露出讶异的表情,回过神后,立即打电话请示严焱天。
连静卿只知道严焱天开设讨债公司,而且讨债的手法残忍,毫不留情,是个狠角色--这些都是小萍的爸爸告诉她的。
所以她一直以为严焱天的公司大概见不得人的隐藏在某栋建筑物的地下室里,所以当她看到矗立在眼前高达数十楼层的大厦时,她不敢置信瞪大了眼,一看到大条按了十三楼的按键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有没有按错,应该在地下室吧?”
大条和大头虱奇怪的看着她,“连姊,地下室是停车场。”
“喔!”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电梯门一打开,她看一个大大的烫金招牌--宙斯国际有限公司,招牌下面,还坐着一位年轻美貌的柜台小姐。
“我们有没有走错?”连静卿很怀疑看着四周。
敝了!严焱天开的不是讨债公司吗?
“连姊,我们来这里多少次了,怎么会走错!”大头虱很受不了的说。
如果这“宙斯国际有限公司”真的是严焱天所开设的,那……她似乎又错看他了。
连静卿不再多说的跟着大条和大头虱前进,不再对门后宽敞的空间和超出她预料之外的员工人数置喙,直接跟着他们笔直进入“社长”办公室。
社长办公室有着欧洲维多莉亚时代的雅致风格,重重锦幔装饰得那扇可以俯瞰台北市景的落地窗犹如一张画。
这……会是他的风格吗?
“连姊,社长马上进来,我们先出去了。”
她惊讶的想着,没听清楚大条所说的。
“她就是社长的恩人?”门外的秘书小声的询问大头虱。
连静卿一径的观察周围的环境,纤手模过玫瑰木做的资料柜、书桌,惊叹的注视着高几上放置的可爱天使雕像,看不出来他是那种会喜欢天使的人。
只是家里连一点天使的装饰都没有,为什么这里会有?
连静卿将视线移到办公室墙边的书柜上,满柜书籍,大多是有关法律和金融的书,令她感到疑惑的是,竟然还有佛教的金刚经、基督教的荒漠甘泉,以及前几年热门一时的心灵鸡汤。
他也需要这些书籍慰藉心灵吗?
连静卿越看越觉得自己不了解他,发现他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呃,残暴无理!
走到他的办公桌旁,她没胆坐上那看起来很舒适的社长椅,只是眼光扫过他的桌面,随即被放在桌上的一张照片给吸引,照片里是一个笑得灿烂有如太阳的女孩,身穿女圭女圭装,周围的背景是红与绿交错的葡萄园。
心头莫名的一窒,连静卿突然了解到这里的装潢为什么跟家里的很不一样,大概就是为了这张照片里的人吧?
“妳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人的手习惯似的自她身后将她抱满怀。
虽然习惯他的举动,但连静卿身子仍是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才让自己放松,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叹,“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严焱天依然很有自信,一副天底下唯他独尊的样子。“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倒是,但她看着照片中的女孩,不禁有股愧疚感在心里泛滥,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一想到这里,她试图挣离他的怀抱,严焱天却不让她如愿,硬是用力抱住她。
“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声音里充满不解和不悦。
她怯怯的指着照片,“你不觉得我们……不该在她面前这样搂搂抱抱?”
他看了那照片一眼,“有何不可?”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严焱天点头,“当然喜欢,不过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脑子里灵光一现,露出坏坏的眼神,故意咬着她的耳朵,“妳以为我跟她是什么关系呀?”
她红着脸,“应该是恋人吧……”
他啃咬着她的耳垂,享受她眼里的错愕,“大家都说我跟我妹长得不像。”
闻言,连静卿眼睛倏地睁大,心里却莫名的雀跃起来,“你是说……照片里的小姐是……是……”
“是我妹妹,严菲菲。”严焱天直接帮她把话说完,“这样妳感觉是不是好一点?”
他怎么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尽避嘴巴上不坦白,她的身体倒是老实的窝在他怀里。
“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要来看我?”他在她身后得意的窃笑,当然她看不到。
以前都没有过呢!他把下午的应酬和讨债活动委托他人代理,只为了专心等待她的到来,还等到受不了;没想到他才去楼梯间抽了根烟,她就来了。
“我……”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小心思忖着该怎么开口好,“昨晚你那么晚回来……去哪里了?”
他敛住笑容,“昨晚不问,现在问,会不会太晚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大条和人头虱脸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怎么?他们跟你告状?”他可是一点都不后悔动手。
丙然是他。她叹口气,“为什么?我连朋友都不能交吗?”
“朋友?”他嗤之以鼻,“朋友会叫妳煮东西给他吃,他吃得很饱,而妳却饿着肚子吗?拜托,妳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可不见得。”
“做朋友何必那么计较?”凡事应当互相体谅包容才是。
严焱天受不了的翻白眼,“妳就是心太软,才会被人吃得死死的。”
“没有,我的朋友都对我很好。”连静卿小声辩解着,想起以往帮助过的人,哪个不是后来见面都聊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