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明确的感触到她身上的湿意,表示她全身汗水淋漓,“怎么会没事,铁定有事,快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几乎心跳停止的看到她虚弱的闭上双眼,难道……难道她要死了?不!这不应该发生,更不可以发生。
“燕,妳快说呀?”他激动地呼喊。
她却微弱的道:“不是不准你这样叫我。”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斤斤计较,“妳是不是快不行了?”他干脆直接问。
“行。”她在他怀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依靠位置,“我休息一下就行。”
她就这么安静的睡在他怀里。
文征才讶异得动都不敢动,静静感受她温热的身体靠着他。
难得她这么安静,不骂他、不试图攻击他,卸下全身的武装……太不寻常,除非不得已,否则她绝对不会给他机会这么拥着她。
她到底怎么了?他忧心忡忡地想,伸出手指到她的鼻间探探,还好有呼吸,可是为什么这么急促短浅?她的身体……是不是已经非常的差?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消瘦不少的脸庞,感觉手指底下所触模到的几乎是皮连着骨。他亲眼目睹她为情所困、为情折磨自己,这一路下来她鲜少好好对待自己,吃得少不说,还吃得不好,看得他好心疼。
“燕,为什么?”他沙哑的轻问,忍不住拢紧手臂,更进一步扎实的拥抱她。
她稍微挣扎一下,随即不动,可是还是张口问:“文征才,你在做什么?”
他并没有放开的打算,“让妳好好休息呀!”他低语,倒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李世燕的声量并没有加大,“你是不是在吃我豆腐?”
他的回答是沉默。原本以为她会张嘴大声骂他,但是她并没有,还是乖乖的缩在他怀里休憩,他宁愿她大声骂他、大力打他,而不是要死不活的一动也不动。
脸颊忍不住贴上她,他感觉她双颊的冰凉,“燕,妳已经没有体力了吗?”真是令人担心。
似乎如他所预料,她丧尽了力气,所以才会对他的“非礼”非常忍耐。
“你最好收敛一点,否则等我恢复体力,我会加倍讨回来。”
文征才很想问她,要怎么讨?
他伸出手握住她修长的手指,纤细而粗糙。这些年来她在外头流浪,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很难想象,堂堂一国的公主竟然会在外头颠沛流离、吃尽苦头。
她原本可以选择在皇宫里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她却宁愿在江湖流浪,弄得吃不好、睡不好……
“文征才,如果你再继续轻薄我,我就让你烤死在悬崖中间,死得匪夷所思。”她虽然在恐吓,但声音有气无力,完全没有威吓的效果。
“妳舍得?”文征才轻笑,只怨身上没有什么干粮,不然可以立即拿出来让她补充体力。
“当然。”她哼道,“为什么舍不得,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小臣而已,对她这个公主来讲,他大概就只是块土吧!唉,真是令人不服气的事实。
阳光晒了过来,为了要让她凉快一点,他抱着她挪动身体往石头缝里钻。她软趴趴的任由他抱着,不挣扎也不抗议,只是皱起眉头。
难道她身体的衰弱已经不是休息一下就能恢复?
“燕,好好睡吧!我会在这里陪妳,直到妳好起来。”
“你不怕我一睡不醒,那你就永远无法离开这里?”她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听得见。
“那么跟妳这个公主一块儿殉情也不错。好了,要长谈,以后有的是机会,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等到妳醒过来,妳会发现身体再度受妳控制。”
她好想哭,为什么这个娘娘腔不用问太多就知道她的情况,还这么体贴她、包容她?这一路上她对他并不好,不是打就是骂,使唤他做东做西,还要他在丁一秀面前假扮成她的女人……他不怨吗?
“我……睡不着。”她思绪纷乱,虽然脑子昏昏沉沉、四肢无力,但就是没有一点睡意。
“那我唱歌给妳听好吗?”
虽然他有点娘娘腔,到底也是男人,一个大男人竟然说要唱歌给她听--他不用在她面前维持自尊吗?
还没问出口,就听见他清清喉咙,用他那有点娇又有点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唱:“风轻吹,云低飘,声音静,万物眠。听,只有虫鸣孤乌啼,瞧,只有飞萤月光映。亲爱的人儿乖乖睡,不要想、不要烦,今晚有我守候妳,今后有我看顾妳,再也不让妳受伤,再也不让妳流泪,所以安心睡,一觉到天明……”
他一递又一遍地唱,直到她睡了,直到太阳西斜,白云变成晚霞。
她要睡多久才醒得来,他不知道,但无论多久他都会在这里陪她,反正以自己的能力也不可能离开。
他低下头,伸出舌头舌忝舐着她眼角流出的泪,“燕,妳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伤心,连作梦都在哭泣?”其实不用问,他大概也猜得到。“又是丁一秀吗?燕,妳为什么就不能忘掉他?求求妳忘记他,好好过妳的生活,好不好?”就算她的未来没有他,但只要她过得好,那也够了。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又凶又蛮不讲理,不会拿锅铲只会舞双剑,根本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人选;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为她心疼、为她不平,还想尽办法想要她开心?又为什么坚持跟着她,无论她怎么无情的要甩掉他?
他想起皇上说过的话,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知道不合理,偏偏还是想要陪在她身边,为了这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就是爱。
如果是爱,那么他的对象也太恐怖了。
不但是个女侠,还是个已婚的公主,是最不相配的对象,但是爱情来了谁都抵挡不住。
他竟然微微笑了。这下子,他可是彻底完蛋了咧!
“为什么停下来不唱了?”
蓦然一个人影从上头跳下来,是个女孩,大概十多岁,身穿绿色衣服,嘴带笑,脸颊嫣红。
这倒没吓到文征才,吓到他的是随之跳下来的两个大东西。天!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猴子,大到可以跟丁一秀相比。
“这两只猴子是妳养的?”文征才吞着口水,恐惧地看着那两只猴子。如果这两只猴子发狂起来攻击公主,凭他一个文弱书生阻挡得了吗?
“对呀!”女孩指着两只猴子介绍起来,“这个叫丁丁,这个叫当当。”
太好了,这两只不是野猴子,“我姓文,叫作征才,妳叫我阿文就好。”
女孩露出友善的笑容,“阿文,你的歌声很好听,我跟我的下人们都很喜欢,你为什么不继续唱?”
下人们?
懊不会是指猴子吧?把这么大的猴子当下人养,他们是怎么沟通的?
“因为她睡了。”
女孩注意到他怀里的人,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这个笨女人该不会是你的吧?”
他喜欢这样的说法--他的女人。
“妳为什么说她笨?”文征才不承认,也不否认,迂回转开话题。
“把自己搞成这样,还不笨吗?再持续个一年,她很快就可以含冤九泉了。”
一年?他还以为会更短。
“想必妳就是药王的弟子。”也是他们这一次上奇山所要找的人。
“是呀!”女孩高兴的点头,“我姓邓,叫作巧云。”
“很高兴认识妳。”不过他们要找的不是这位少不更事的女孩,“请问尊师药王在吗?”
“在呀!他一直在山顶上,不过他不能跟你们讲话,因为他几年前就翘辫子了。”
哎呀!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