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过去,果然,她脸色僵凝得可怕。
文征才努力运转着脑子想适当的话说,“其实事情还有挽救余地,只要妳老实坦诚妳的身分,证明妳与驸马认识在先……”
“你同情我?”李世燕轻声打断,危险的询问。
他死都不会承认,同情自尊超大的女人,对她而言是项侮辱。他又不是丁一秀,那么笨。
“妳请旨赐婚,只是因为妳早知道驸马若知道妳的身分,断然不会拒绝,甚至会欣喜若狂……”他的对应方式就是仍旧讲他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很可悲?”李世燕再次危险的诘问。
“微臣请公主尽快表明身分,让驸马尽早知道妳的深情。”两手一揖,标准的下臣禀告姿势。
“我的事需要你教办吗?”她手里的酒瓶大力丢过去。
幸赖他机伶闪身躲过,不然被砸到,可能要在床上躺两天。
“哎哟!”
偏偏那个酒瓶还是砸中了人,那人还是她最心爱的丁一秀--甫进门,就被砸中胸膛。
“大哥!”她急忙跳下窗槛奔过去,“你没事吧?来,让我看看。”说着就要拉开丁一秀的衣襟。
真是成何体统--公主月兑驸马的衣服。
他故意大声清喉咙,“咳咳咳……”
“文文姑娘怎么了?生病吗?”丁一秀怀疑的道,不以为然的责备手冻结在胸前的义弟,“燕弟,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姑娘家这么粗鲁,好在是丢中了我,我皮厚不要紧,但文文姑娘如此娇弱,怎能禁得起你这大男人一丢?”
她红着脸向后退三步,心跳差点停止,但迟钝如丁一秀,定不了解。“大哥说的是。”
“嗯,你知错就好,以后待文文姑娘要温柔一点,知道吗?”
丙然如她所料,又误会了。明明讲的是人话,但说的人和听的人却领悟不同,难道他与她就这么无缘?
她哀怨的目光只能瞅着他走向文征才,讨好的现出手上那迭衣裳。
“文文姑娘,不好意思,家里都是男人,没有适当的衣服给妳,这是我派手下向村里的姑娘买的,希望妳喜欢。”
文征才皮皮挫的向后退三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被侮辱的愤怒。被当成是她的“女人”已经够不堪了,还要他换下一身男装、穿上女装……
文征才望向李世燕,却只见她一脸呆茫痴望丁一秀的背影。该死!在她的心里、眼里,就不能挤进除了丁一秀以外的人或东西吗?
“燕?”他呼唤,飞身过去,躲在她的后面,故意装出害怕的声音,“叫妳大哥离我远一点,他这么壮又这么大,我好害怕喔!”
此话刺中丁一秀最介意的事,脸色一下子黑掉。
第三章
“我绝对不穿女装,真的抵死不穿。”文征才远离那迭被搁在他房间桌上的衣服,大声强调。
李世燕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碰触那迭衣服。
“妳已经占了我很多便宜,别再逼我,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尊。”他说得雄壮威武,可她似乎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这衣料轻柔薄暖,一般村姑哪里会有。”她拉起一件衣裳仔细观察。
他猛然顿悟,急忙上前抢下她手中的物件,“不过是衣服嘛!千万不要想太多。”
是吗?
她的眼光转向梳妆台,那上头摆满女人家用的簪钗珠翠、胭脂水粉,忍不住上前查看,“都还是新的。”
文征才又急忙去抢下来,“新的有什么用,反正又用不着。”
“他对你很用心。”她平静的叙述,但望向他的双眸却盛满痛苦,“原来我一直都是错的,他要的不是气概不输男人的女人,是看似柔情似水、娇弱可怜的女子。”
“公主,妳别想太多。”他急忙开口,毕竟失恋的人最爱往死胡同里钻,越钻就越想死。
她干脆抓住他的衣襟咄咄逼问:“文征才,老实回答本公主,是男人都不会喜欢女人像我一样吧?”
也别说这么绝,说不定会有奇葩出现。
“这个……”
“没错,就是这样。”李世燕妄下结论,搥胸伤痛不已,“他要的是依赖他、仰慕他,事事以他为天,件件以他为准则的妻子。他的妻子不需要像朋友、兄弟,甚至是伙伴……”
“那干脆买一个婢女就好了。”
婢女?
她愣住!丁一秀会只要个听话的婢女吗?
“妳有妳的优点,妳是个公主、是位女侠,妳不是婢女,妳也当不成婢女。”
心重重一击,分不清是高兴他的知遇,还是失望自己当不了婢女,复杂的情绪交错,她只能苦涩轻吐:“是吗?”
文征才不喜欢她这样的表情,这种表情让他既怜惜又不平,忍不住说:“为什么妳要让他这样伤害妳?”
她空茫着双眸。
“他不懂妳,妳可以放弃他,找另外一个懂妳的人,这样妳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说得对、讲得好,可是……几年的相思哪里是说放就能放的,除非伤得更重、伤得更彻底,不只心碎还得心死,否则怎会放弃,哪能得来自由?
“文征才,你会化妆吗?”
他愣了一下,“会是会啦……”可是她为何如此问他,难道真的要逼他附和那只蠢熊的癖好?“我先说清楚,我绝对不--穿--女--装。”
“你还会画眉吗?”
她是耳朵聋了吗?
他再给他用力强调一次:“我也不化妆。”
“这眉画得好不好?”他轻声问,忐忑不安的。
李世燕轻掀眼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弯似柳,双颊嫣红似霞,明亮的双目炯炯有神;可惜她披肩的长发绾不起高贵优雅的发髻,只能简单的编成几个辫子扎好,四方脸的轮廓显现不出来女子的娇媚,只是稍微减弱了点英气。
好看吗?
是好看,但看起来感觉有些怪,像个男人穿女装。
“文征才,你老实说,我看起来如何?”她忐忑的问,难道她易男装行走江湖多年,换来的代价竟是女人味尽失?
文征才没打量穿上女装的她,立即直觉的答:“气质天生、雍容富贵,不愧是我国第一公主。”
这不是她想听的。
“不准谄媚,老实告诉我,我漂不漂亮?”
他瞟了她一眼,立刻心虚的低头,“真要听实话?”
李世燕一瞪,“废话。”
“那好吧!我就实话实说,妳看起来……没有我漂亮。”说完,他立即疾步后退。
如他所料,李世燕反应很快的挥拳向后,还步步逼近他,杀气腾腾,怒气汹汹啊!
“你竟敢耍弄我?”
“小的不敢。”他陪笑,“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是我吹牛,小的长得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全国的女人没几个比我漂亮,所以我比公主漂亮是很平常的事。”
她瞠目--这男人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你知不知羞,哪有人这样说自己漂亮的?”漂亮对男人来说是种侮辱,就如同英俊对女人而言不是好话一样。
“难道妳不认为我漂亮?”他模模头发,理理衣服,还朝她抛个媚眼,“妳难道毫不心动?”
她只觉恶心。
但老实说,要不是早知道他是男子,他这么搔首弄姿,确实赏心悦目。真是好笑,她这个女子竟然比不上他有女人味。
“笑了,妳终于笑了。”文征才高声叫起来,像发现什么珍宝似的。
她立即敛住笑容,狠狠的瞪他。
“有没有人说妳笑起来很好看?”他还说。
真是个口蜜月复剑的谄媚好臣,“有没有人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