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哈哈一笑道:“这样走是为了省掉许多被他们盘问的麻烦,倘若有一天真被发现了我也没辙,只好照实招了。”
阳光照在那人身上,见他一身白衣如玉树临风,俊美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腰间那管玉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此的豪迈洒月兑,除了爱出人意表的慕容七公子还能是谁?
因为君碧幽和慕容雨都对敦煌古城附近的诸多艺术珍品兴趣最盛,所以两人达成了共识,决定先去敦煌一游,况且那里距君碧幽的幽罗城较近,君碧幽可以一心二用,两不耽误。
决定好了方向,两人就出发了。
车马行进数日,到达一座大城市,慕容雨直接将君碧幽领到一所大府第的门前,君碧幽抬眼一看,门上书:明府。就知这里必是明枫的家,看在古城他二人那般熟络,慕容雨还曾说明枫是他爹的干儿子,想来两家一定交情不浅。
丙然,只是刚到大门前,就有家人亲热地上前和慕容雨打招呼,同时大声向里面通报:“七公子来了!七公子来了!”
慕容雨也不客气,不待有人来迎,就径直往里走。从府里首先跑出来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明枫,而是一个娇俏秀丽的女孩子。看身量模样大概有十六、七岁,一见到慕容雨就兴奋地大叫:“雨哥哥!你怎么才来啊?”然后就一头扑进慕容雨的怀里,摆出少女天真可爱的样子。
慕容雨用手抚着她的头,笑道:“月儿好像又长高了。”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君碧幽的反应。但君碧幽好像并不介意,仍是那样从容地笑着,没有半点不悦。
慕容雨介绍道:“这是明枫的妹妹,叫明月。明月,这位是君碧幽君姑娘,你就叫她君姐姐吧。”
明月这才注意到站在慕容雨身后的君碧幽,眼睛在一瞬间闪过一丝奇特的光芒,但并未太过表露,只是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君姐姐。”
君碧幽恍惚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欠身一礼,回了一句:“月妹妹。”随即冲着慕容雨别有深意的一笑,吟了一句诗:“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慕容雨只一怔,眉梢一扬,立刻也回了一句:“绝代佳人今何在?幽居空谷叹独香。”
君碧幽脸一红,不再逗他了。
明月却是什么都没听懂,只听到君碧幽的诗里念到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话还是坏话,想问又怕人笑话,正傻傻地立在那里,恰巧明枫来了,与慕容雨打着招呼道:“雨兄,怎么会来我这里?”同时他突然看到君碧幽,很是惊奇,道:“这位姑娘不是咱们在古城中遇到的那位吗?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慕容雨道:“那日人家不是就说过‘有缘自会相见’,这不正说明我们的确是有缘吗?”
君碧幽看出明枫对她还有不悦,毕竟是和慕容雨同来,还是要卖他三分面子,便道:“那日不知是明公子,多有得罪了。”
明枫的脸色一下子霁和了很多,施礼道:“姑娘客气,那日明枫也多有冒犯,望姑娘见谅。”他转而问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君,君碧幽。”君碧幽答道。
明枫眉头一耸,去问慕容雨:“是幽罗城城主?”
慕容雨道:“你既知道还来问我?不是被人家的来头吓倒了吧?好了,还是别傻站在这里为那些繁文缛节罗嗦个没完。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也口渴了,上回我曾喝过的那个云南百花茶味道不错,叫人泡一壶来。”
明枫扮作无奈苦笑道:“你的记性倒不差,光拣那最贵的茶点。”话虽如此,但还是对下人吩咐道:“去泡一壶百花茶来。”手一摆,对君碧幽道:“君姑娘里面请。”
明府中并没有君碧幽想象的那般华贵,从府第的设计到装潢摆设都十分简单,可见明家并不是贪图安逸享乐之辈,而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边关的戍守上,像明家的的老爷子明翰岳就终年长驻边关大营,很少回家。如今留守明家的主家人就是弱冠之年的明枫了。
几人落座后,慕容雨问道:“如风成亲的时候你怎么也不去捧场?害得我被大哥他们问长问短,以为得罪了你。”
明枫叹道:“本来也是要去的,但父帅突然派人送来一封信,要我赶制新的战略图,所以未得分身。”
慕容雨疑问道:“最近边关战事有什么变化吗?”
明枫皱眉道:“还不是老样子?偶尔有些小冲突,倒是还无大碍。前一阵子有传言说辽国有大举进犯我国之意,但是一直得不到证实。而且昨天又有传闻说辽国很有可能会于近日派使节来这边谈判,商量如何停止这种敌对状态。但不管下一步情形究竟如何,我方练军是不会有任何的懈怠,以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你来得也巧,我刚回家几天,明天还要动身回军营。”
“那恐怕咱们无法同路了,”慕容雨有几分遗憾,“本来还想约你一道出游的。”
明枫道:“军中事务繁忙,实在无暇顾及其他了。”
明月见哥哥一直在说军中的事,略有不悦,打断道:“雨哥哥,你要去哪儿啊?能带我一起去吗?”
慕容雨道:“我要和君姑娘去趟敦煌,这回就不能带你了。下会有机会再说吧。”
明月脸色骤沉,冷冷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君碧幽,眸中流露出一股敌意。
君碧幽恍做未见,心里却十分明白她为何会用此种眼光看自己,想起针对慕容雨的那些传言,唉,又有一项被证实了。
第二天君碧幽、慕容雨及明枫同时上路,只不过君碧幽他们往西,明枫往东。互道珍重之后,他们分手了。
路上,慕容雨向君碧幽讲起自己与明枫的交情:“大约十年前,我偶尔同几位兄长出门办事,路上正巧碰到一个卖艺的在当街卖弄自己的臂力,把一块做成石锁样的假石头举上举下骗取围观者的钱。二哥脾气火爆,最见不得那些习武之人弄虚作假,正要上前拆穿他的把戏,没想到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声不响地走出来,一拳就将那块假石头砸成两半,又把那个卖艺的一下子举过头顶,远远地摔了出去,然后转身就走了。我们觉得那少年有趣,就一起过去结识,没想到他竟然就是明翰岳大将军的儿子明枫。你别看他外表瘦弱,其实天生神力,在战场上更是一员猛将,敌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要退避三舍呢。”
君碧幽饶有兴味地听他讲述,虽然也曾听到一些有关明枫的事,但想象他少年之时的那份英武,还是无法和他人的外表结合起来。
慕容家产业极大,到处都有钱庄和宅院。当晚,慕容雨找到一处独门独院的房子作为两人临时的休息处所。
将近子时,君碧幽却仍无睡意。透过窗棂,见外面月色正浓,风儿轻轻,不觉心中一动走了出去。
淡淡的月光,天籁湛蓝,花影扶疏,今夜的风格外的清冷雅致,传递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院中的石桌旁正坐着一人,手持酒杯仰望天边那一轮明月。君碧幽有几分诧异,没想到慕容雨也没睡。此情此景,令她想起李白的那首《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想到此,不禁笑道:“我若是也懂作画,一定要将此时这般的景色画下来。”
慕容雨已看到她,本也有些惊异她的未眠,但听到她谈起画,便顺势答道:“说句略狂的话,今生若还有什么是我画不出来的,就是这夜色中的情景交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