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虽平静,但闪过绿眸的痛苦却逃不过他那双利眼。他望向太平洋,一只落单的海鸥在浪头上低旋。
“快了。”海鸥俯冲下去,转瞬间消失在浪间,不一会儿又咬着猎物出现。“昨晚电视台打电话来。”
她心情沉重,却故作镇定。“哦?”
“现在那边正流传停火的谣言,有人相信,不久将会签定一份和平协议。假若属实,新闻界最炙手可热的记者怎可在这历史性的时刻缺席?”
“我了解。”她不由得叹气。“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
“恐怕是的。”他看着她,他想说什么,又泄气地摇头。他让沿她双臂滑下的十指,与她的十指紧紧交握。“我想跟你在一起,艾莲。”
亲爱的上帝,她何尝不想?但他明天就要离开,谁晓得他们之间是否有未来。既然如此,她何不好好抓住现在?
“好!”
她把他们交握的手按在心间。“就在此时此地。”
米契咬着牙,仍在克制中。“这么做太危险了,”他摇头道。
“我有面对危险的心理准备。”
米契笑了笑,隐隐感觉到最原始的欲求。“我也有,但不是在悬崖边上。”他忍住吻她的冲动。“走,快到了。”
他们循小路走到另一处树林,再拐个弯,眼前赫然出现一片五彩缤纷的花海。身后浪击峭壁的怒号,仍可听闻。
“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野花。”
“很特别吧?”
“嗯,这里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地方。”艾莲睁大眼,被眼前美景迷得入神。头顶上方的枝头上,鸟儿快活地跳跃着。“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
“一位朋友告诉我的。”
“就是这块地的主人?”
“正是。”微风轻拂下,她的发丝贴住了脸颊。他伸手为她拨去。“这里的美景与你的美丽相呼应。”
她心想:他对多少女人说过这句话?他跟多少女人在野花上面做过爱?
他把她拉近,她立刻心跳加速,身体软得不得不靠在他身上。
“艾莲,”他的热气吐在她脸上,“我的艾莲。”
粗哑声中赤果果的,突破她最后一道防线。他一心一意地亲吻她,他想要什么,她都愿意奉献。
这次他不再温柔,但非出于原意。他做任何事都讲究技巧,包括。他原已决定,一切必须慢下来,先用美景吸引她,再用甜言蜜语和巧柔的双手引诱她。问题出在他没把艾莲的反应考虑在内。她的大方、她的主动完全出乎他意料,他想诱惑她,却反倒被她诱惑。
他要拥紧她,吞噬她,占有她。
他忘了再过几个钟头就要上飞机;当她的气息吐在他脸上,他也忘了不想与女人长相?守的想法;当她轻唤他的名字,他不禁怀疑,他为何会把爱情视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如今为了艾莲,这些观念全为之改观。
米契慢慢地拉开她的白洋装拉链。艾莲听到他浊重的呼吸声时,也感到放浪的自豪。毫无疑问的,他要她;她可以从他眼中看出,也从他为她卸除衣裳的颤抖手指感觉出。
“你好美,美得令人窒息。”他的手抚过她的胸前,她的心猛然一震。“在我眼里,最美的就是你。”
艾莲为他解开衬衫,视线未离开过他。
他才是最美的,她一边抚模黝黑的宽胸和结实的平月复,一边忖思着。他强壮,结实,男人味十足,她能为如此完美的男人付出什么?
生怕令他失望,她抱紧他的腰,脸贴到他的胸前。
“亲爱的,你怎么了?”
如果不做,铁定会被他取笑。如果做了,却达不到他的期望、或表现比其它女人差,她不知是否有勇气再面对他。艾莲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只能摇头。
他轻抚她的背肌。她太紧张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艾莲。”
“不,我愿意,米契,真的。可是……”
“那你有什么问题?”
她急促不稳地吁气,头后仰,迎视他好奇的目光。“我害怕无法取悦你。”
米契那张俊脸流露出复杂的多种情绪:有惊讶,有不敢置信,然后是令她怦然心动的柔情。“何不让我来操这个心?”他捧起她的脸,凑上双唇。一声愉悦的轻叹从樱唇间溜出。
他的耐心超乎寻常的好,只用他的唇和舌表达他的怜爱,久久未逾矩半步。艾莲闭上眼睛,让自己完全信任他。
米契仿佛挖到宝藏般,慢慢品尝、细细咀嚼每一声轻叹、每一声轻吟。由枝头叶间洒落的阳光,为她完美无瑕的玉肤抹上一层金光。
她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缓缓张眼,他的饥渴表情令她震颤。她伸长双臂,冀盼与他结合。圆润、似烟的娇笑,在弥漫花香的空气中飘荡。黑貂般的秀发,包围住他。
艾莲闭眼,试图阻断涌现的记忆。当年她年仅24岁,天真得近乎无知,尽避已交过两个男朋友,她对米契的痴迷程度甚至超过对她自己的生命。
“每个女人至少得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才不枉走人生这一遭。”她自言自语。
米契仿佛与她心有灵犀,因为野花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那天我们两个都被爱冲昏头了。”他拉近他们的距离,双臂环抱她的腰。“坦白说,我带你去那里的目的是要引诱你。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被引诱的人是我。”
“那天的景色,出游的愉快心情和你隔日将离开国内的事实,才是使我们情不自禁的主要诱因。”
怎么,她后悔吗?“我是想把离开当成说服你跟我私奔的借口。”他承认。“不过,请相信我,艾莲,我若不是爱上你,一定马上一走了之,连头都不回。”他曾经想这么做,但要离开艾莲,谈何容易,尤其在激情过后。最后他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以结婚来解决这个问题。
“幸好你没一走了之。”她说。她必须承认,嫁给康米契的那段日子虽飘泊不定,她仍很珍惜短暂的幸福。
他就等她这句话。“我也这么想。”
他将她拥得更紧,希望唤醒熟悉的触感,但他的吻落在她脸侧时,她不由得想起约拿。
“米契。”她心乱如麻,拼命想着该如何婉拒。
他眼中浮现问号,以及他不想掩饰的懊丧。艾莲将颤抖的手举到他脸颊,试着安慰他。
他的脸好烫。“你病了!”
米契吸着她陌生的香水味。神秘的诱人香味,仿佛从她的翠绿瞳孔散发出来。他的心悸动着。
“可能是在威斯巴登感染了病毒。”他不在意地说。
“看过医生没有?”
“看过了。”他模着她的肩,心想:她何时开始喜欢穿有垫肩的衣服?她虽然变得更美丽了,却使他联想起午夜场演职业妇女的琼克劳菠。他较喜欢演家庭主妇的海蒂拉玛。
“医生怎么说?”她只动了一下,他却感觉他们的距离愈拉愈远。
“没什么。”
“没什么?”
他不想说。从被释放到现在,他不知说几百遍了。现在他只想跟他的妻子。“我在基地的军医院检查身体时,还好好的。”
艾莲模他额头。“不行,你烧得厉害,我得通知黑亚力,请他找医生来。”
“我不会有事,真的。”
“你当然不会有事,”她走向电话,“治好就没事了。”
她何时变得这么固执,这么令人扫兴?米契心想着,不禁怀念起以前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艾莲。他泄气地倒坐在沙发上,看她打电话。
“欢迎回家!”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