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伤口还是我帮他包扎的呢。要是女孩子的话……”清光想象过头,差点鼻血狂喷。
“别去想有的没有的,”橘逸势瞪他一眼,“吉样是男孩子,却进宫当斋宫。哼,用脚趾想也知道这是阿保亲王的计谋。只是他到底想于什么呢……”还有这个吉祥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是阿保亲王的孩子吗?
“唉,”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风和日丽,完全没有暴风雨来临的序曲,忍不住戏谑地唱了一句:“人间几度艳阳天哪。”
“大人……”清光迟钝地问道,“我们是不是所谓的目击者?”
“错!”手中纸扇一转,橘逸势负手一笑,“我们是局外的看戏人。”
“那么说,您是打算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喽?”
“清光,你在说什么啊。”橘逸势轻松地扬了扬眉,“难道我们知道些什么吗?”
“…反正清光听大人的……”
“嘻嘻……别人家门前的雪,可轮不到我们来扫呢。我们即使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啊。毕竟——”拉起一个长音,已经走出皇宫大门的橘逸势冷冷地回头环顾身后精巧富丽的重重殿宇,“有些事情,发生与不发生,都对我并没有好处或坏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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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良哥哥,你来找我玩吗?可是再过一会儿橘逸势师傅就要过来了……”少年抬起稚气的脸,认真地烦恼着。
斜倚着软榻,持着透明笔洗在手上把玩的清秀少年扬起头,冲弟弟露出安抚的笑容,“就是为了要看看恒贞的师傅才特意过来的。而且恒贞哪,你那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昂首望着堂弟的少年,实际上也只下过是比他略为年长而已。然而周身散发的气势却充斥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味道。因某种政治方面的特殊因素而导致尚未举行冠礼,但却并不将头发挽成童子的总角样式,只是随意地用绳子一系,漫不经心时偶尔显得落拓不羁的少年,正是当今的东宫正良殿下。
“因为橘师傅好像很不喜欢用姓名以外的方式唤他,可是让我直接称呼老师的姓名我实在无法做到。只好叫橘逸势师傅了。”恒贞向皇兄叙述出自己的无奈。
“算了,尽避是他个任性的人,但却很有才学。恒贞你要好好地听他的教导哦。”对于正良批评年龄几乎比自己大一倍的人为“任性”,少年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耸了耸肩,又道,“只是,为什么姐姐竟然会对这个人感兴趣呢?倒是让我感觉好奇啊。”
“嗯?正良哥哥说的是哪位姐姐呢?”
“啊,不干恒贞的事,”正良突然放下笔洗,走到窗边,一把推开格子窗,“橘逸势?来了的话,还是进来比较好吧。”
“咦?师傅来了吗?”恒贞歪头向窗外瞧去,果然看到橘逸势进退两难地站在板桥处。
“东宫殿下在此,未敢贸然打扰。”挂着浅浅微笑,橘逸势温和地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
“您太客气了。事实上我也很想拜见您。听说您做了恒贞的师傅,我很羡慕呢。”年轻的东宫比他更加柔和地微笑着,“有空的时候,也请指点一下我吧。”
“皇兄和师傅是初次见面吧。好厉害哦,竟然一眼就猜出对方是谁了吗?”恒贞睁大纯真的眼睛,并没有半点讽刺意味地说道。
而站在外面已经有一会儿,不管承认或不承认都等于做出是在偷听别人谈话行为的橘逸势还是难得地因此脸红了一下。
“橘大人是我朝有名的美男子,所以大概看一眼,就能猜到他的身份了。”正良亲王很体贴地向弟弟做着解释。
“咳……”皇家的亲王们都是这样旁若无人地评点别人吗?还是他见过的这几个格外奇怪?橘逸势借着咳嗽的机会举起袖子,挡住自己不快的脸色。
“殿下有事找亲王的话,那橘某人先告退了。”橘逸势不冷不热地说着,准备告辞。
“等一下,”少年颇有威仪的嗓音从身后扬起,令橘逸势脚步一滞,“我是替姐姐来请橘大人的。”
姐姐?智子公主?橘逸势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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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母后檀林以前在后宫的殿室,现在已经给正良当偶尔休息用的房间了。我进宫的时候,若天晚了,有时也会留宿在此。”
智子跪坐在对面的靠垫上,双手放在膝上很安静地说着。两人之间并没有拉起帷帐,只隔了一张中国风的紫檀案。正良亲王已经走了,连一个侍女都没留下。从外表看来,可以称为年岁相当的一对男女单独在此面对面的交谈是否于礼不合这种事,已经没有人计较了。反正从一开始,就已经有过很多不合情理的事了。现在再勉强提什么礼仪只能让人发笑罢了。
“公主真是个颇富好奇心的人。”将视线投到左侧屏风上的花鸟图案,橘逸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哦,为什么这样说呢?”颇感意外地扬了扬眉,智子饶有兴味地侧头看他。
“会对我这样的男人感兴趣,或者不该称为好奇,而是奇怪?”嘲讽的微笑在嘴角划下更深的痕迹。
“怎么?被你看出来了吗?”少女爽快地承认,“那就太好了。不管怎么说,让身为女性的我说出告白的话,还是很为难呢。我其实也是个脸皮很薄的人。”
“活到像我这把年纪,还硬要装成不通人情事理的小伙子也是很难的。”叹了口气,自称“活到一把年纪”的人露出樱花般的笑,“公主,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当然。”
“你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将凝固在屏风上的视线第一次投向智子,他双手交织托起下巴,漠然地注视着她。一次次地刻意接近,毫不避讳的亲呢态度,若说她不是有所图谋,又是为什么呢。
“是看上我的外表,是欣赏我那所谓的才华,是因为我对你而言存在着可以利用的价值;抑或是,说你想要的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存在于何处的心?”
“你对任何人讲话都是这样直率吗?”智子微微笑着,“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将会感到很荣幸。”
“很遗憾,我是个会被心情左右的人,并没有固定的表现可供判断。”
“无所谓,反正我也是个喜欢单刀直入的女人,绕圈子那种事并不符合我行事的风格。”
“那么,堂堂皇女之尊,不惜让高贵的名字和我这种人联在一起被当做朝野流传的艳闻,到底是为什么呢?”
“呵呵……”她掩袖笑了起来,“那个你也听到了啊。”
“可以的话,是很想装成没听到的。”但是每次入宫,都会遇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说些语义不明的话的人啊。
“但是那件事完全是你不对,我才是受害人。”智子皱了皱眉,“我就那样可怕吗?在踏歌会上,让你像看到怪兽一样掉头就跑了。”因为这件事,她已经成为平安京谈论的对象了呢。例如:智子内亲王羞愤出家、智子公主陷入苦恋等等……不知道橘逸势听到的是哪个版本。
“那是因为……其实我也是个脸皮很薄的人,不擅长和年轻女性打交道的缘故吧。”因为她的率直,反而令橘逸势感到一丝狼狈。
“是吗?好意外呢。”少女不给面子地说道,“我完全没有感觉出来啊。”
“大费周章地请了最高贵的跑腿叫我来,就是为了奚落我吗?公主。”
“这样称呼正良,你还真是个大胆的人。”
“您的弟弟也称我为任性的人呢。既然已经被这样看待了,再加深无礼的印象也无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