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让卡拉尔来的,要处理些较为隐秘的公事。”贞德出言给卡拉尔解围。
“哈,圣天使大人,三更半夜找男人来处理公事?”嗳昧地笑笑,赛瑞雅托起脸,转向巡逻队长,“喏,两个情夫碰面,难免要打架喽。”
“你少胡说八道!”卡拉尔恨赛瑞雅恨得要死。就是这个家伙传给雷蒙大人的那种命令,谁知道是不是他挑唆陛下下达的。
“赛瑞雅大人,不管怎么说,你持剑出现在宫内……都是不合规矩的,”巡逻队长命人绑住他,随即向他欠身行礼,“请体谅我的职责。您有什么话,明早和陛下解释吧。”
赛瑞雅是政要大臣,小小的卫兵当然不敢惹他,但贞德大人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双方都不想得罪的巡逻队长,只好下令先关住赛瑞雅,明早交由陛下来处置。
“贞德大人,要我传您的亲卫队来保护您吗?”
出门前一刻,队长回头询问贞德。
“不必了。有卡拉尔在就行了。”
待一切重归寂静,贞德按了按胸,力图压制住急促的心跳,整个人虚月兑般地坐在藤椅中,才想起问卡拉尔,“幸好你来得巧。不过,你怎么会这么晚来找我呢?”
卡拉尔突地跪倒在地,将贞德吓得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你、你……”即使赛瑞雅要杀她,也不比这来得更惊吓了。
“贞德大人!请你救救雷蒙大人吧!”卡拉尔双手按地,重重地向贞德一叩。
“雷……蒙?”再度陷入猛烈的不安,她下意识地握住胸前的长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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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白色殿堂,是查理的书房。横卧在边角为弧线构造的紫檀木案几旁,披着银色长袍的青年以肘撑颊,长长的浅金色头发还未曾梳理,略嫌凌乱地随意披散着,有几绺自额前垂落,正好遮挡住他冰冷恚怒的表情。
延绵屋内的红色地毯上跪着刚刚被松开绳索正在活动手腕的青年,他飞快地扫了眼听完士兵们禀报的话后就一言不发的查理,又低下头去。
“赛瑞雅!”挥手让所有人全部退下之后,查理才抬起头,用几乎是从牙缝中进发出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叫出跪在地上的人的名字,
“赛瑞雅在。谨从您的吩咐。”赛瑞雅抬起尖尖的下颌。
“听从吩咐?”像听到笑话般的,查理冷笑,“你何时听从过我的命令?我明明再三警告过你,你却任性如昔,刺杀贞德?恐怕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想到昨夜,贞德差点死在赛瑞雅手中,深邃的蓝瞳不禁进发出两道足以冻结人心的寒光,肩膀在发颤,因恐惧、因气愤,他终于怒不可遏地在案几上一拍,霍然站起身,银色的衣摆和身后的长发旋转成华丽的回旋,他厉声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
“是啊,您知道一切呢。”跪在地上的人咬住薄薄的唇,“可是,您知道赛瑞雅这样做的理由吗?”
“我不想知道你那见鬼的理由。”有意回避赛瑞雅目光般的,他调过头,“别以为我不会对你怎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自己不知检点的话,没有人救得了你。”
“哈,您是说您为了贞德可以毫不眨眼地处死赛瑞雅?”赛瑞雅脸庞浮起一个惨淡的笑容。
“放心好了,”查理扬眉道,“你的家族势力庞大,盘根错节,和王室又有姻亲,即便你刺杀的是我,都很难把你处死。”
停顿了一下,他扬起嘴角,微笑补充:“只不过呢,要杀一个人的话,有很多种方法。赛瑞雅,你不会有兴趣一一尝试的。”
“……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啊,真是让我怀疑坐在那里的是我们法兰西高贵纯真的陛下。”拍了拍膝盖,赛瑞雅索性站了起来,“为了贞德您甚至不惜和我撕破脸,看来我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决定?”
“对。”赛瑞雅哼了一声,“正如您所说,杀人的方法很多。若是赛瑞雅一定要贞德死,恐怕您也难以保护周全。”
查理闻言变色,幽冷的眸光掺杂着令人费解的情绪,“杀了贞德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当然没好处,但是对陛下您却有很多好处。赛瑞雅不能允许有人影响您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你可真是个忠臣啊。”玩味地笑了一声,他轻藐地扫视着面前的青年,“我们来商量一下如何,你承诺以后不与贞德为敌,我可以不计较你过往的行为。”
“只要是您的愿望,即使是天上的星星,赛瑞雅也会将它射下来,但真是抱歉,惟有这件事情,赛瑞雅恕难从命。”
“你太放肆了!”被对方的语气激怒,查理衣袖—扫,将满案的书拂落在地。地毯消去所有的声音,但赛瑞雅心中如被重物击小的疼痛却清晰可闻,嘴唇已经咬破了,鲜红的血滴落衣摆,他神情复杂地凝视着查理,攥紧自己的双手,力图平静情绪。
“陛下,你冷静—点。不是赛瑞雅猖狂,我这么仿都是为了您!贞德对您的影响已经到了让您做出对自己不利举动的地步了!为了她,或说为了您心中的那份感情,您不惜自毁长城。若是您的理智还能占上风,我也不会这么做,可是您连自己都把持不住了。为了一点嫉妒之心,您让杰金斯去巴黎,凭着赛瑞雅对您的了解,我知道那本来是您想扶持的人才不是吗?可是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您宁肯折将铩羽!以前的您绝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行为,你看不到自己的改变,我也看不到了吗?”
被赛瑞雅的话深中肯綮,查理恼羞成怒,“我要做什么,我乐意变成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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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银色的盔甲,熟悉的战争的气味便涌至眉睫。她抬头,向被阳光染成橘色的天空深吸一口气,一挥手,整备好的军队便依次鱼贯而去。而她落在最后,犹自环顾空荡下来广阔的练兵场。静默的眼包容着复杂的心绪,然后,决绝地回首,扬起手中的长鞭。
“贞德!”
急切的声音即使失去了往日的镇静,她也依然能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眼中窜起一片热辣,她徐徐回身,任泪水纵横的脸与那拥有绝代风华的男子,遥遥相对。
就是面前这如天使般美丽的男子,下了那样残酷的命令。
他欺骗了自己,假装同意她的提议,却暗中叫雷蒙连夜出发去攻巴黎。只给他一千人马,即便雷蒙很强很厉害,也绝无半点取胜的可能。查理不是笨蛋,她和他一起打过奥尔良战役,她明白他其实有多聪明。
“贞德!你这是干什么?”
他竟然还质问自己?她微抽一口冷气,想要开口,喉头却先涌起一阵哽咽。
“贞德?”
在他再次出言催问后,她只是倔强地咬住唇,扬起小小的脸,“陛下,贞德要出发去巴黎了。”
“什么?”
像是要确认自己听错了般,他蹙起原本光滑的眉尖,诧异地望向一身盔甲的少女,不安、惊惧、喘息,随之而来,茫然的眼和茫然的心,都悬系着那白马银鞍之上的少女。
“你听到了,我要去巴黎!”她放慢了说话的语速,“陛下,我要追上雷蒙,然后一起攻克巴黎。”
“我不允许!”他猛地醒悟到雷蒙的事被贞德知道了,急怒交加地向她喊道:“我不许你去!”雷蒙、雷蒙、雷蒙!他就那样重要吗?比自己还重要吗?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想私自率军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