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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到般的寂静。
两个人凝视对方,与清晨见面时完全相同的两张面孔上,此刻却因各怀心事而失去了笑容。
那显得有些局促的少女,正背抵着门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他。他想要冲过去抓住她纤细的肩膀猛烈地摇动质问她和雷蒙到底有多亲密,想要迫她发誓要她承诺绝不可能做出任何背弃他的行为。
而一旦对上那双宛若星宿汇聚的水蓝眼瞳,一切的想象只能不甘地化为唇边的一声低叹……
“贞德,”淡淡地,他终于开口,“你知道吗?我现在非常生气。”
她紧张小心地站立着,有些不知所措。
而少女迟疑的踌躇,却更让查理感到恚恼之外的受伤。
“……你,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吗?”话语中嵌合着略觉悲伤的音色,让少女的眼惊诧地大大地瞪了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她扯扯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在说手帕的事。”他攥紧茶杯的边沿,因低头而垂落的金色刘海下的浅笑有些黯然,“原来你一直留着那块手帕,对此我应该感到很高兴。但是它竟然出现在雷蒙的头发上,你认为有哪个情人亲眼目睹这种事后还能无动于衷呢?”
“嗯?”不解地眯了眯眼,雷蒙?怎么忽然扯到他?她一时没转过弯。
“如果真能无动于衷的话就太好了,”他继续说着,却笑得越来越苦涩,“那样的话……”
“啊——”抽了口气,她猛地明白过来,张大了嘴巴,立即激动地反驳起来,“不是那样的!”天啊!她慌慌地模了模内侧的口袋,原来刚刚给雷蒙系头发的手帕正好是查理给自己的那块。她一直都是小心地贴身放置的。
“不是,查理你误会了!”她脸涨得通红,“刚才遇到雷蒙,他喊热向我要发带系头发,我、我是因为情绪不稳,才会看也没看就随手给他,你不说的话,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所以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会马上把它要回来的!”她、她才不会把查理送她的东西给别人呢。
“是这样吗?”
“刷”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睛骤然明亮了起来,像被注入了魔法般的,绝美的青年连每一丝头发都在瞬间变得璀璨夺目。
“当然啊!你怎么会去想那种奇怪的事?”她说着脸涨得越发的红,竟然会怀疑她和雷蒙?天哪!怎么可能嘛!
还要继续解释,却忽然发不出声音,因为坐在那边的青年眨眼间已经冲到她面前并将她紧紧地拥入怀抱。
“我以为你不再要我了……”
她手足无措地站立着,不知道应该抱住他,还是推开他……
“……贞德,你听好,”温热的嘴唇从脖颈移到她的耳畔,辗转低喃:“千万不要背叛我,一定一定,不可以离开我……”
霸道的语气、命令的话语却因为最后的一句而加入了让人无法拒绝的凄楚……
那个失落空洞的声音在说:“我不想一个人……”
“你好诈……”放在空中的手终于落下来,抱住了他,咬着嘴唇已经一再忍耐的少女的泪在眼底晃动几圈也终于随之落下。
“你明明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却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她伏在他的肩上,眼泪潸然而落,“我对你,其实并不重要……”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蓦地抬起头,他撑起她的肩,讶然地盯住她的脸。
“因为、因为……”大脑混乱成团,她挣月兑开来,退开一步,不让他的体温干扰她的思考。
“因为你根本不理会我的生死不是吗?”她别过脸,继续说着让自己难过到心碎的话,“你说你若是显得太聪明,管太多事,其他贵族们就会不放心,可是你却把一大堆权力扣在我身上,难道我就不会让他们不放心吗?”
伤痛的疑惑终于说了出来。她紧紧咬住嘴,盯着脚尖,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毫无预兆的,一只手突然托起她的下巴,强硬又不失温柔地移过她的脸,那张绝美如精灵的容颜映入眼底,正以无比郑重的神情凝望着她,长长的睫毛下温柔的颜色是使她失落的深邃夜空……
别过头,他轻轻地笑了,“傻瓜,那个时候,我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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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眼睁得大大的,连呼吸——都为之停止的瞬间。
脖颈以下完全僵硬,压在裙边的手指也不能动上一动,视线只盯着眼前的人,就像初次见面般移不开她的目光。
“不要哭,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他弯,眼睛对上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那么,告诉我要怎么做,才会让你相信,相信你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可取代的存在呢。贞德……”
把脸埋在颤抖的指间,她大口地吸气,试图让情绪平静下去,努力地在重新抬头前漾起一个微笑。
“……是我,又在胡思乱想了。查理……”
悲伤地微笑着,即使眼中充满水气。脆弱如玻璃丝般紧系在两个人身上绷得紧紧的丝线,禁不住太多的试探。
在眼泪终于落尽的刹那,她退后一步,离开他的臂膀,深吸一口气。
“查理,让我去巴黎吧。”
还没有来得及握住那轻轻撤离的手,便忽地听到上一刻还掩面低泣的少女说出天外飞来一笔的公事,他愣了一下,随即反驳:“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难道她就非得离他远远的吗?
“不是,我相信你。”她缓缓地说着,重重地将一字一句连同碧蓝流离的眼神敲入他的心底,“两者并无相干,只是觉得雷蒙说得没错,现在正是收复巴黎的好时机,难道查理你不希望快点收复首都吗?”
如果这番话剔除雷蒙两个字,那他或许会认真考虑.但为何他感到莫名的挫败,胸口一阵郁结。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他怔怔地站了片刻,忽然转身。
冰冷的脸寒霜布满,适才温柔款款的眼眸已成为冬日的冰潭,缓步走向自己的座位,他背对着她,却在落座转回身的刹那恢复成温和的笑脸。
“贞德,”他握住茶杯,喝了口早已冷掉的茶水,金色的眉高高地扬着,话音轻柔地落下,“如果我说我出于自己的考虑,希望暂时不要打巴黎,你会支持我吗?”
她微微苦笑,又是要她的意见吗?她难道不是已经相当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吗?他根本是想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替他提出反对的意见吧。
“陛下,你希望我叫您陛下吗?”
这一次,毫不避让地水蓝眼睛对上他的。纤细的少女射来的视线竟也如早春白梅带着凛冽的气息。
唇边的假笑微敛,他握住茶杯的手紧了起来,语音却平平缓缓,不带出丝毫的焦躁,“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这里只有你我,无须客气。”
“太好了,我本来就不打算客气呢,查理。”她的大眼,像融化了水蓝宝石般的柔软,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如果你是我的查理,就该记得贞德的生日。你说过要送我礼物呢,而我想要的是巴黎。让我和雷蒙出征吧,这便是您答应过要实现的贞德的心愿。”
唇勾勒起向上的弧线,他低低地笑了。右手托着腮,眼波弯弯笑容纤丽的青年微笑着说:“好吧,就让一切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