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个是因为怕库拉丽秋会被白薯噎到……”
“哼哼,”拉斐尔阴险地吐槽,“他之所以会准备药,只是因为他最近手臂痛,懒得打架而已。”
“你少胡说,我哪里有风湿痛,那是像达文西那样的老头子才会得的病耶!准备物资一向是有著深思熟虑这个优点的我的长项!现在,就让你们见识到我的另一手绝活,”他霍然亮出那根细长的铁丝,开朗地露出雪白的牙齿,“开锁--”
“我说你有风湿痛吗?”有人踩他一脚,揭穿他自曝其短的事实。
“好了,大家可以进去了。”同一时刻,达文西也已经打开了紧闭的牢门。
“耶?”米开朗基罗目瞪口呆,这老头什么时候偷学了他的绝招?
达文西看了他一眼,面目无波,只说了一个字:“笨!”
“只要从守卫身上找到钥匙开门很容易啦,根本不需要什么铁丝嘛。”拉斐尔睨他一眼,吐出两个字:“笨蛋!”
而罗伦兹很有先见之明地在米开朗基罗发出愤怒的咆哮前捂住了他张开的大嘴。
目睹这一切的亚提兰斯不无艳羡地对库拉丽秋说:“你们之间真有默契,啊,我也想要相互间如此了解的朋友啊。
“呃,你当真这样想吗?”少女费力地吞下口水,果然是物以类聚。打开的门扉,映著粼粼的水光.发出黑暗的邀请……
罗伦兹掏出怀表,沉著声道:“现在开始进入四小时倒计时,一定要赶在下一班守卫来到之前救出卡萨洛瓦!”
向下倾斜的石阶似乎有著无尽的幽深,棱角残破,墨绿色的水浸一摊摊散布其上,发出腐败难闻的气息。随著脚步的深入,水面也渐渐升高。终于到达可直行的平行通道时,水已由起初粘湿鞋子的程度漫及膝盖。
湿浊空气里散发著潮霉蚀腐的气味,藉助挂在两旁石壁上油灯的微弱光火,依稀可以看到因肮脏而呈现墨绿色的水面上飘浮著可疑的肉块。
靶觉抓住自己衣袖的手蓦地一紧,罗伦兹回望身边的少女,冲她安抚地一笑,“别怕,那只是老鼠……”
少女扬起小巧的下颌,仰望身边传来安定气息的男子。也许是因为身处光线昏暗的混沌环境,一切都变得暧昧迷离。但那双夜空色的眼睛却有别于周围颤动著恐惧的黑暗,传来令她安心的温暖,对上罗伦兹眼中的星火,二人紧握的手指也泛起一阵莫名的燥热。
“我不怕。”她说著,语气是轻柔却坚定的。
因为身材娇小,身体没入水面的部分比别人更深,衣服透湿后冷冷地贴在身上,滑腻恶心。但只要想到是与罗伦兹在一起,这一切都变得可以忍耐。在少女心中,能否营救出一个未曾谋面的卡萨洛瓦远远比不上罗伦兹对她轻轻一笑来得更重要。
身手高强的亚提兰斯走在最前方,心思细密的拉斐尔负责垫后,又走了约百米,终于到了关押犯人的区域。
一排排由石头砌成的小屋紧密相连,每间石室上只有一尺见方可供观窥、送食与透气的洞孔。透过洞孔可以看到被囚禁在水牢中的犯人,因长期的浸泡而显得苍白肿涨,也如同一只只快要死去的老鼠。
“难怪无人生还,”米开朗基罗小声唠叨,“在被执行死刑前,恐怕就先要死在这种环境中了。”
“啊--”库拉丽秋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
“怎么了?”分别从各个透气孔寻找目标人物的众人同时回过头来。
库拉丽秋苍白骇然地指向她所观望的牢房。离她最近的罗伦兹在水中费力地瞠过去,向里面望了一眼,那一眼就足够他终生难忘了……
轻轻捂住少女的眼睛,转过她的肩膀,“不要看,库拉丽秋不要看。”就像催眠一样这样反覆说著,但那眼泪还是自温热的手掌下涌动流出。
“到底是什么嘛!”好奇心甚重的米开朗基罗硬是挤过来,向里面探望,但马上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干呕了几声,他捂住嘴,努力抑制想要呕吐的冲动,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向拉奜尔招手,“来来,拉斐尔,有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我才不要看!那么笨还想骗人!”一定是恶心的景象,“快点儿找我们要找的人吧。”
“你看到了什么?”亚提兰斯问米开朗基罗。
“哼哼,想知道干吗不自己去瞧。”
“描述一下嘛。”
“很恶心的啦,我不想影响别人这个月的食欲耶!”
拉斐尔额上的青筋爆发出小小的啪声,“那你--就那么想影响我这个月的食欲吗?”
靶觉怀中的少女还有些微微抖瑟,罗伦兹怜惜地抱紧她,“威尼斯不是个富庶平和的地方吗?怎么会有这种残酷到近乎恐怖的牢狱?”刚才那个不知死去多久了还浸泡在水中的尸体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就是所谓在强权压制下的四海升平吧。”达文西不无嘲讽地说道。
“等等,我听到了声音!”亚提兰斯一摆手,大家瞬间敛气屏声。
耳力向来超人的米开朗基罗和敏锐的库拉丽秋紧接著也听到了,“是口琴!”
“好像有点儿远,又好像就在耳边,分不清楚呀。”她蹙起眉尖。
“那是因为周围有水的缘故。”罗伦兹沉吟,不过,这声音好像是一首童谣曲……
“我知道了。”亚提兰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是《鹅妈妈之歌》!”
拉斐尔噤声侧耳,仔细聆听,“你们听声音一直在重复同一句旋律。可惜,断断续续听不全。”
“管这个干什么呢,”米开朗基罗不解,“去找卡萨洛瓦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这里的牢房太多,我们又不清楚他的具体长相,找起来很难。我怀疑这个声音正是卡萨洛瓦的求援信号!”
“有道理。”罗伦兹赞同,“亚提兰斯知道这首歌的内容吗?”
“哪有什么内容,”亚提兰斯想到让他不爽的回忆,“我父亲洗澡时常常哼哼这首破歌,说什么是他年轻时流行的名曲……”
“你父亲年轻时也就是教皇年轻时啊!既然你听过,那卡萨洛瓦也肯定听过!没错,这个吹口琴的人一定是他!快快想啦!”米开朗基罗张著大嘴,差点儿把口水喷到那不勒斯王子尊贵的脸上。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比你更想找到他呢。”
“废话!看到刚才那个让人吃不下饭的东西后,我最想的就是能快点儿离开这个该死的水牢,你想不出来的话,当心我掐死你哦!”
“你这样打扰他,他更想不出来了。”罗伦兹一面拽住米开朗基罗,一面不解地思索,拉斐尔等人都说这个喜欢大喊大叫的小子的恶劣个性的养成和他有很大关系,还私下里拜托过他将来千万不要收养一个与米开朗基罗同名的少年,自信自己可谓诚实温和的青年无法理解并相信他会教导出这种性格活跃的家伙。
不知道与米开朗基罗的恐吓有无关系,亚提兰斯突然记起了那首歌的旋律,他右手成拳向左掌上一击,双目放射出明亮的光彩,“是5-5-6-7-1!”
“那就是55671!”拉斐尔等人立刻检查观窥孔上贴著的犯人号码的排序走向。
“不!应该是55678!”罗伦兹沉著声道,“最后一个音是高音,音阶以七一进位,所以最后的l应该是8的意思!”